第一百二十二章 转念 (第2/3页)
如今果然是‘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若能选择,她又何必与宝玉虚与委蛇?
过得半晌,眼看梨香院近在眼前,门前挑着大红灯笼将宝姐姐面上映得红彤彤一片。她忽而驻足道:“若远大哥换做是我,又该如何抉择?”
“我?”陈斯远道:“或许会丢车保帅吧。”顿了顿,看向宝姐姐笑道:“薛妹妹以为文龙兄可是那等擅经营之人?”
宝钗沉默以对。
陈斯远就道:“若我说,与其让文龙兄操持家业营生,莫不如让他飞鹰走马做个纨绔。尽早定一门亲事,门第如何且不说,须得寻一良妻相辅,不然妹妹还能照料文龙兄一辈子不成?”
宝钗嗫嚅着没言语,听出陈斯远言外之意,不由得有些悚然。所谓三岁看到老,哥哥薛蟠本就是个混不吝,因着孝顺这才勉力操持家业,可这些年下来家业非但不曾保住,反倒愈发败落。
是薛蟠不用心?薛姨妈与宝姐姐亲自盘账,又有老管家张德辉勉力维持,偏这颓势就是无法止住。
古人有言,富不过三代,薛家富贵绵延至今都第四代了,薛家垂死挣扎,偏生不论怎么折腾都是徒劳。
不待宝姐姐回过神儿来,陈斯远拱手道:“薛妹妹到了,咱们就此别过。”
宝钗紧忙屈身一福,目送陈斯远扭身而去。杵在梨香院门前,眼瞅着陈斯远进了隔壁小院儿,宝姐姐这才收回目光。
一旁的莺儿就道:“姑娘怎么上了心?姓……他就是在浑说。”
宝姐姐乜斜一眼,道:“方才所言句句中肯,你不懂就不要胡吣。”
莺儿顿时讪讪不言语了。
宝钗私底下没少瞧书,那史书上的兴衰罔替自是知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富不过三代,种种言语都佐证了薛家再没法延续富贵。陈斯远以为当顺势而为,不再去管薛蟠如何,将心思放在薛家下一代身上。
若下一代能出个有文韬武略的,薛家自然会重新兴盛。便是没有,好歹也能保得小康,延续薛家血脉。
宝姐姐聪慧,自是一点就透。奈何她是明白了,又如何说服钻了牛角尖的薛姨妈?
不提宝钗心下思忖,却说陈斯远进了自家小院儿,当即便有香菱、红玉迎了出来。
三人一径进得正房里,香菱伺候着陈斯远褪去斗篷,红玉端了水盆来,道:“夜里忽然起了风,只怕府里有的忙了。”
除夕夜最易走水,且此时起了西北风,风借火势、火助风威,真要烧起来那真是一烧一条街。今儿个夜里东西二府主子们自是可以守岁、高卧,下头的管事儿须得领了仆役四下巡视,就怕走了水。
陈斯远方才饮了酒,这一见风,不免就有些头疼。香菱紧忙往小灶去煮醒酒汤,少一时又有婆子送了食盒来。
待香菱回返,陈斯远便道:“方才光顾着喝酒了,这饭菜也没怎么用,咱们摆上,也吃一顿年夜饭。”
香菱、红玉纷纷应了,当下热了酒菜,就在暖隔里架了炕桌,三人团坐一起吃喝起来。
因着陈斯远饮过了酒,香菱、红玉两个便不让他再喝,她们两个倒是对饮连连。
吃喝一阵,陈斯远眼见她们两个吃不下了,便道:“我书房里好似有投壶?既要守岁,干脆寻了投壶来耍顽。”
红玉笑着应下,落地去取了投壶来。三人就坐在炕沿,手中拿了令箭往那投壶里投。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来了,陈斯远怎么投怎么有,香菱、红玉两个连连投失,连饮了几杯,便娇嗔着不依了。
外间忽而繁彩闪耀,香菱纳罕道:“莫不是到了子时?”
红玉笑道:“还早着呢……怕是宝二爷也熬不住,这会子便点了烟花燃放。”
香菱扯了陈斯远的胳膊摇晃:“大爷,咱们出出去瞧瞧吧。”
陈斯远应下,三人裹了衣裳,便出了正房到院儿中观量。一朵朵烟花升腾,炸裂开来化作漫天多彩流星,每一次闪耀便将三人的面庞染做五颜六色。
香菱目不转睛扫量着,暗自双手合十,祈盼着转过年来事事顺遂。红玉时不时扫量身旁的陈斯远,盼着有朝一日被纳进门。陈斯远喷吐着白雾,心下五味杂陈。
过往几年,他都是与师父一道儿过的,如今师父虽去了,身旁却多了两个全心待他的女子。他暗自祈盼一番,只盼着心想事成。
看过烟花,三人又笑闹着回了暖阁里。炕桌撤下,三人挨坐一处说着话儿。
陈斯远便道:“初二我要随姨妈回邢家,你们两个没事儿也回家瞧瞧。”顿了顿,又与香菱道:“我若回来的早,便去接你,顺道儿瞧瞧你妈妈。”
“嗯。”
香菱欢快应下,身子挪动,偎在了其怀里。
漫无边际地说着话,转眼子时已到,外间鞭炮连片炸响,前头烟花比方才更盛。足足闹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安歇下来。虽时不时还有鞭炮声传来,可子夜里还是寂静了下来。
香菱早就捱不住,此时抱着陈斯远的胳膊睡了去。陈斯远也是哈欠连连,红玉更是成了磕头虫。
陈斯远眼看如此,干脆道:“算了,守过子时就算守过了,咱们也铺盖了睡吧。”
红玉行下,与迷糊的香菱起身铺了被褥,三人略略洗漱,红玉便要往厢房去,旋即被陈斯远一把扯住,道:“挤一挤就是了,厢房里就你自个儿,只怕炕都没点,去了挨冻不成?”
红玉笑着应下,三人便挤在一处躺下。
红玉虽强撑着,沾了枕头立时迷迷糊糊就睡了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玉隐约听得一些响动,又觉有脚踢了自个儿两下,便倏然醒来。略略听了耳身后动静,红玉顿时羞红了脸儿。
心下暗忖,不想香菱竟这般肆意……自个儿还在呢,怎能这时候就与大爷缠绵起来。
红玉侧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默默听着身后的声息,听了个面红耳赤不说,心下逐渐异样起来。
忽而又有一只大手自脖颈下穿过,旋即便肆意揉捏起来,红玉禁受不住,翻转身形便靠在了陈斯远怀里。
烛火早熄,只熏笼里红彤彤的炭火有些亮光,对上陈斯远的眸子,红玉腻哼一声,旋即便被噙了樱唇。
有诗为证: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待风消雨歇,果然已经雄鸡唱晓。
香菱歪在一旁没了气力,红玉缩在陈斯远怀中瘪了嘴,半晌才道:“大爷——”
“知道知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红玉便不好再说什么。身下褥子早就撤去,炕席略略有些硌得慌。红玉挪动了两下身形,这才舒服了些许。
陈斯远又道:“昨儿个都在守岁,早起也无事,不若多睡一会儿。”
红玉应下,只须臾便听得陈斯远呼吸匀称起来。他是睡了,红玉想起方才羞人之初,一时间辗转反侧,却是再也难以入睡。
一径到得日上三竿,三人这才迷迷糊糊起来。依着长幼规矩,今儿个在邢夫人处摆酒。临近申时陈斯远便去了,奈何也不知邢夫人吃错了什么药,只冷淡应对,半点要与陈斯远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陈斯远寻机扯了条儿在一旁,塞了四枚金钱问道:“姨妈怎么就心气儿不顺了?”
条儿低声道:“哥儿不知?前几日听说哥儿往二房走了一遭,太太就不高兴了。”
哈?原来症结在此啊,合着拉拢王夫人,反倒惹了邢夫人不高兴?
陈斯远心下哭笑不得,谢过条儿,便琢磨着回头儿如何安抚邢夫人。这女子尚在孕期,最是性子多变之时,此时若不安抚好了,只怕事后便会记恨起自个儿来。
奈何人来人往,须臾一应人等便都到了东跨院,连东府的贾珍、尤氏、贾蓉也来了,陈斯远实在寻不着机会,便只得暂且押后。
这一日又是一番宴饮,陈斯远虽不愿,却依旧被多灌了几杯,入夜后熏熏然回返自家小院儿。
许是昨儿个折腾得狠了,又多饮了几杯,这一晚倒是相安无事。
待转过天来,陈斯远睡了个饱,待用过早饭,辰时两刻方才往东跨院而去。此时邢夫人已然拾掇齐整,因着邢家已无长辈在,贾赦略略交代几句,干脆往偏院儿寻几个姨娘去了。
陈斯远裹了斗篷,骑着马前头引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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