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守岸线·“OE·自海洋而亡(27)” (第2/3页)
从即将获救的极端希望,到骤然得知是谎言的极端绝望,整个文明长达七十年的等待化为乌有的落差感,情绪放大到了极致。亿万人的情绪化作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拉扯着他。有母亲祈祷孩子活下去的哽咽、有恋人紧握双手的颤抖、有士兵听从命令的坚毅、有暴乱者歇斯底里的诅咒……驳杂、混乱、疼痛。
“……咳。”
吕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亿万生灵的分量几乎要将他敏感的精神撑爆,每一种情绪都像是长针刺入他的神经。
痛苦。
无与伦比的痛苦。
他天生就对“痛苦”有着异乎寻常的承受力。此刻,仿佛他体内某种沉睡的东西,苏醒了。
一丝丝深红色的气息从他体内析出,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这是“痛苦”的权柄,是迈向一级神域的阶梯、是诡计恶魔神格的升华。他每向前一步,来自世界的压力便重一分,深红色的神格光芒随之炽盛一分。
皮肤开始浮现细密的裂纹,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的气势越来越强,神力越来越膨胀。
扶桑高塔,黑发女子手捧雏菊,站在一处废弃高楼的边缘,狂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苏明安。”她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风里,“谎言……从最初面对我的谎言,到面对水岛川晴的谎言,面对高维的谎言……到最后面对全人类的谎言,你的一生贯彻着谎言……”
世界枢纽房间内,格桑嘉措瘫坐着,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温润的石头。他盯着屏幕,喃喃自语着:“界主,如果你只是为了庇佑少数人,那当初为何与我说话时,要露出那样满足的笑容?我明白你不是那种人,你一定在计划什么……”
遥远的星球尽头,一道不似人形的身影伫立,手中拄着一根细长的柱状物,仿佛手杖。祂遥遥望着这一幕,扶住帽檐,转过身。
“……下次再见,挚友。”
街头巷尾,人们屏息凝神,暴乱奇迹般地停止了,他们被这命运转折的一幕攫住了心神。有人捂着脸不敢再看,有人跪地祈祷,有人紧紧抱住身边的亲人。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默笼罩了整个世界。
“可不可以不要杀……”有人小声说。
“你想死吗?”另一个人说。
“我是孤儿,没什么朋友,死了我也无所谓,我总觉得不应该……”
“我也觉得这种转变太快了,就像背后有什么东西推着一样……是那些榜前玩家和上层的计划吗?”
“嗒。”
吕树一步步攀上太华山,清风与芬芳与他擦肩而过。
他们曾无数次约定在太华山旅游,然而,吕树从未想过,最后一次赴约是此处。
上山时,他的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神格越来越清晰,他的气息越来越接近高峰。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叫上大家,一起去太华山看看吧。”】某一个午夜,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汇报后,苏明安揉着额角,嗓音带着倦意,【“听说那里的日出很壮观。虽然我可能看腻了……但你们应该会喜欢。”】
石子滚落,靴跟踩过倒伏的草叶。
吕树仰头望去,太华山的朝阳犹如烈焰,确实好看。
“嗒。”
【“苏明安!二十一岁生日快乐!”】彩带飞舞,灯光温暖。一个奶油蛋糕精准地砸在了吕树脸上,林音在笑,苏明安也在笑,那是少数几次他卸下重担真正开怀的时刻。吕树板着脸,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他在想。
可不可以不要带走他们。
山路转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岩石。
浑身的痛苦越来越沉重,吕树喘着气,神力沉重如山,一步步向上迈步。
“嗒。”
【“要是能在一个种满花树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一场烟火就好了。”】苏明安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模拟的星空,轻声说。【“不用很大,就我们几个人,不用想那些麻烦事……”】
“嗒。”
身体好痛。
【“吕树,要是以后我变得不像我了……我希望你成为我的介错人。”】苏明安指了指吕树的佩刀。后来,吕树一直收着这柄佩刀,直到它在某次激烈的战斗中化为齑粉。他找了许久,才找到一柄完全一样的刀。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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