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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宿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宿 (第3/3页)

对二人道:

    “赵六、胖子,你们两个一会别吃酒了,带着背嵬、拔山两个都进城,直接占了曹州的金库。”

    赵六、豆胖子两人面面想觑,最后还是豆胖子劝一句:

    “大郎,这会不会不地道啊!人忠武军不错,而且老庞、老王他们也讲义气,听咱们出动了,也直接开了过来,不能寒了人家心啊?这不打招呼就夺了金库?这个……。”

    赵怀安“呸”了一口,骂道:

    “你两脏了心了,我赵大是那种人?刚刚吃酒的时候,那杨复光还有周岌、赵犨两个说好了,城内的财货我们分三成,然后忠武军分四成,剩下三成归老杨。”

    赵六、豆胖子看了一眼,深刻感受到,只有宣武军受伤的共识就这样一顿酒就达成了。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你不能打,那你能不躺着上餐桌就不错了,还能坐着吃菜?

    “然后呢,那金库就分给咱们,我怕那帮忠武军下面的兵痞子不长眼,你们先入城将金库给我护住。”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赵六才问道:

    “那大郎你干啥?还在这吃酒?我喊老刘、老霍他们过来给你挡挡酒?”

    赵怀安摇了摇头,对两人叹了一口气:

    “事都谈完了,还有啥吃头?我这得去赤心都营地一趟,在那边吃个饭、晚上也睡那了。”

    说完,赵怀安打发了二人,然后对那边侧着的薛沆、袁袭问道:

    “军中今夜吃的什么?”

    薛沆忙回道:

    “今夜伙食是一人一块腊肉,一斤蔬菜,米饭管够。”

    赵怀安叹了口气,对这伙食不满意,但也晓得这已经是后勤那边尽力而为了。

    曹州这边早就打成了白地,一应补给全部来自汴州,能供应住米粮就差不多了,如何还有舱位运什么猪牛羊?

    但赵怀安没有表现太多,先是到各营走了一遍,先是检查了一遍伙食质量,然后又和几个保义军的老兄弟聊了会天。

    最后才走到这一次大战的主力,赤心都营内。

    而相比于其他营地的欢乐,这里明显要压抑不少。

    这一次虽然有忠武军的及时救援,但赤心都的损失依然不小,下午的时候,赵怀安就拿到了伤亡数字了。

    此战赤心都战死七十二人,重伤五十人,几乎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兵力。

    其中损失最大的,就是当时阻击草军步甲的刘康乂三队,各队损失了三分之一。

    而这也是保义军在此战的全部伤亡了,而获得的俘口却多达三千多人,这些都是被遗弃的草军,然后还有大量的草军是溃散在战场附近的。

    后面保义三军这边等天亮了后,就要组织队伍去搜检这些溃兵,不然等他们主力离开曹州后,曹州这边就会不稳定因素。

    当赵怀安抵达赤心都的时候,都将张翱来迎,看着他腿上绑着棉布,赵怀安正色训斥:

    “裴医匠不是说了吗?让你不要下床,谁让你走动的?”

    那张翱正要行礼解释,然后就被赵怀安一把抱了起来,然后背到背上。

    张翱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被赵怀安这样背进了营地。

    这个时候,原先在篝火边吃着米饭蒸腊肉的赤心都吏士们,在看到使君竟然来了,忙站了起来。

    再看到使君背上还有一个人,正是他们的都将张翱,所有人都愣住了。

    赵怀安背着张翱走了过来,冲大伙笑道:

    “都愣着干啥,分我一份饭,给我尝尝,多加肉啊!我无肉不欢的。”

    此时张翱已经回过神,忙小声对着赵怀安道:

    “使君,放我下来,这不体面。”

    赵怀安听了这话,直接对他,也是对一众赤心都的大伙喊道:

    “不体面?不,我觉得很体面!兄弟们为我赵大卖命,我背你们一会,这是我赵大的荣幸。”

    “我晓得你们这一次去夺门,不为其他的,就因为对我赵大的一个承诺,就是赤心对我。我赵怀安是有血有肉的,兄弟们愿意拿命跟我干,我赵大就也拿命跟兄弟们去搏!不要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我赵大就是这样直率的汉子,真心对真心。”

    “而且我还要说,这一次打完了回光州后,你们都把家里人都带来光州,尤其是那些战死的兄弟,他们的家人都带过来,我赵大给他们做儿子,给他们送终!”

    这些话很朴实,甚至有一些平淡,可在场的牙兵们却听得眼红了。

    因为他们能感受到赵大的真诚,他是真把大伙当兄弟,那些为他死的寿州牙兵,他记在心里,而且为他们的父母尽孝。

    现在的军将都是以严刑峻法来对待手下的丘八,动不动杀头,动不动连坐,这固然有威,可也让下面的军士自己就不把自己当成人。

    他们不过就是一群任上头屠戮、立威的猪狗罢了,所以他们才要抱成团,和上头干!

    可谁不想被当成人看?他们难道就没有情感和尊严吗?他们当兵,也想给家人一个好的未来和保障。

    而这些,他们只在保义军见过。

    保义军的军法固然也严苛,但全部都是对准战时的,平日犯错,只有体罚,而无肉刑。

    这种感觉就是,军队是严父,军士是孝子,二者是父与子的关系,固然严厉,但就是一家人。

    保义军的义保还能给他们保障。

    卖力几年退休就可以有个不错的生活,受伤了,还能转业到地方做个巡检,平日吃的用的住的,都是军队解决。

    最重要的,还是使君这个人。

    他们不瞎,一个人是不是演的,他们看得出来。可这位使君不愧就是从他们中走出来的,心里装着大伙,晓得他们的喜怒哀乐。

    就是一句话,使君在乎大伙!

    而就这一句话就够了!就足以让兄弟们给他卖命!

    这命本来就是卖的,卖谁不是卖?能卖给小父亲,他们愿意!

    于是,众赤心都有些真的就哭了,然后赵怀安走了过去,将张翱放在身旁,又把自己的披风取下盖在了他的伤腿,最后问这些哭的赤心都武士们,为什么哭。

    然后就这样,众人就在篝火边聊了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有故事,有些是讲着自己的,有些是讲那些已战死的袍泽的。

    而赵怀安也给他们讲了自己再见家人时的喜悦,讲他在西川逃难的恐惧,讲他看见敬爱的长者,死在自己手上的愤怒。

    这一夜,使君在这些赤心都的心中不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而是一个和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而这一夜,这些赤心都的武士们也不再是一个个数字,而是具体的人,他们有自己的名字,有自己的家人,他们的渴望,他们的害怕。

    这一夜一直到很晚很晚,直到东方的太阳缓缓升起。

    营中的金鸡也开始报晓,赵怀安这才睡去。

    就睡在寿州乡党们中间。

    中午第二章,已经比之前写的多了,努力赶回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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