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九十八章 (第1/3页)
午间,烈士陵园空旷而寂寥,松柏傲然劲挺,葱葱郁郁。
四周墓碑林立,一步步拾级而上,大多都镌刻了姓名。即使头顶烈日悬空,石阶灿然而净白,也难以照出这些青山忠骨原本的模样,一如再大的风雨也打不散这里沉重的祥和——这里的寂静,是独一份的庄严而肃穆。
李映桥一个人来过这里很多次,自从知道“0315”的存在后,她每次回丰潭的第二天,就会先来这里报道,同他说说自己的工作和最近的日常,开场是统一的苍白:“你好,0315,好久不见,我又来了。”
她从不叫他爸,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很陌生,她这辈子没有张口叫过人爸爸,所以她抗拒结婚,抗拒这种只要一本证书就可以把两个家庭捆绑的关系,更何况要对其他人用一个对她来说神秘而严肃的称呼,她都从没这样叫过0315.
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名字、年龄、履历,只知道他是丰潭人,警号是KL-0315。
肖波第一次根据0315的遗嘱拿着抚恤金上门时,他的档案还在五年的保密期内,组织上并没有给出任何关于他的资料。
肖波说他只负责发放抚恤金,其他无从得知。
李映桥也问了李姝莉,李姝莉愣神好半晌,也只说他可能叫宋流青,但大概率是个假名。
直到今年为了堵李连丰,她在政府大楼对面的面馆里偶遇肖波,肖波再次提及0315,他说五年的保密期已经过了,关于另外一份抚恤金的去向他可以告诉她,或许对方有她父亲的资料。
但李映桥其实已经不再执着,她不再好奇0315的长相和名字,那时她已经在漫漫的人生征途中明白,英雄最渴望什么——
英雄渴望平凡,渴望日子如流水一样简单,而不是被人记住他的名字。
所以李映桥还是那句话:“不用了,肖叔。现在这样挺好。”
说这话时,她的手像肖波刚才那样,在墓碑上慢慢而郑重地擦去一抹灰尘,很久没来了,石碑顶端积着厚厚一层灰。
连肖波都有那么一瞬间体会到李映桥的倔,这母女俩在某种程度上是一脉相承的倔强,除了下葬那天,李姝莉就没再来过一次。
一片庄重的沉默。
肖波和俞津杨都在沉默中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俞津杨静默地看着她,很快他收回目光。在那阵短暂的茫然无措之后,他才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在想:一个父亲在女儿心目中的形象到了这个程度,那么作为她的男朋友,到底要怎么爱她,才能够到这份重量。
肖波似乎看出他的思考,开玩笑说:“考不考虑入我们警队?你长这么帅,拍几条反诈视频,肯定立马就火了。也算当给我们警队变相宣传了。”
“肖叔,您别逗了。”
“谁逗了,说认真的。”
“我听她的。”
肖波笑笑,没再逗他,两人许久都没再说话。
李映桥却自始至终都看着那屹立在众多鲜花簇拥的墓碑中,唯一一块蒙着灰而又冷清的无名碑。
其实那次在面店,她拒绝的原因更多是怕希望落空。
因为这么多年,她每次来这里,墓碑上的灰积得都差不多厚,说明其实除了她,没有人会来这里看他。
她猜想,那份抚恤金的主人应该是已经去世了。
他没有亲人,只有她和妈妈。
而0315本人知道她的存在吗?
或许是不知道的。
……
李映桥八岁的时候,第一次和小画城里的子豪打架,因为跳房子游戏她又毫无例外地拿了第一名,子豪很不服气,拿她爸爸说事,还试图拉帮结派地让其他小孩孤立她。
她起初没吭声没辩解。只一个拳头过去,子豪就应声倒地,鼻血从鼻腔里流出来,他大声嚷嚷着要回家告诉妈妈,她一听,反正都要回家告状了,索性一个箭步上前又补了一拳。
子豪彻底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一边大骂她爸是劳改犯,杀人犯!
俞津杨那时就知道发狂的李映桥有多可怕,他那时怎么都无法理解一个女生怎么会力气这么大,他完全拉不住她,起初还拦过几次,几次都负伤而归,索性也学乖了不再劝架。站在一旁给她倒计时,3、2、1……果然,只见她猛地一个箭步生扑过去,把人摁在地上狂揍,拳头雨点般落下。
一个子豪被打服了,还有更多的子豪来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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