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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遇李瑶

    第一章初遇李瑶 (第3/3页)

我握着公文包的手指松了松,包里装着从档案馆借来的旧报纸。三天前离开时,她站在教室门口反复呢喃着 “1987 年”,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在我脑海里烫出焦灼的印记。

    “找到些东西。” 我踏上楼梯,木板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二楼转角处的黑板报还残留着半截标语,“向雷锋同志学” 后面的字迹被岁月啃噬得只剩模糊的墨痕。

    李瑶的身影在三楼走廊忽明忽暗,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我走近时发现她在看窗台上的粉笔盒,锈迹斑斑的铁皮里插着几支断头的彩色粉笔,其中一支孔雀蓝的笔杆上,还留着浅浅的牙印。

    “这是我的。” 她指尖悬在粉笔上方,却没有触碰,“那时候总爱咬着粉笔头想题。”

    我翻开报纸,泛黄的版面上印着 “育英中学化学实验室爆炸” 的黑体标题。1987 年 6 月 15 日,一个闷热的午后,三楼东侧实验室突然发生剧烈爆炸,一名女学生当场身亡,现场发现大量乙醚残留。

    “他们说我是操作失误。” 李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白裙边缘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可那天我根本没进实验室。”

    走廊尽头的挂钟突然发出 “咔哒” 一声,指针猛地倒转,指向三点十五分。我听见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隐约还有男人的怒吼。李瑶的头发开始滴水,原本苍白的脸颊浮现出青紫的瘀痕。

    “王老师总说我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没有血色渗出,“他说要保送我去省重点,只要我听话。”

    挂钟的滴答声越来越响,墙壁上的石灰簌簌剥落。我看见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身影在走廊尽头晃动,手里攥着瓶标签模糊的试剂瓶。李瑶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白裙上的水珠变成了暗红色。

    “那天他把我堵在实验室,说只要从了他...”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雷鸣打断,整栋楼剧烈摇晃,“我咬了他的胳膊,他就把我锁在了里面...”

    窗外的雨突然变成了红色,顺着玻璃蜿蜒而下。我闻到浓烈的酒精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李瑶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她指着窗台角落:“那里有块带牙印的纱布,他被我咬出血了...”

    我冲过去翻开厚厚的积灰,果然找到一块泛黄的纱布,上面暗红色的污渍还能辨认出清晰的牙印。当我回头时,李瑶已经不见了,只有那支孔雀蓝粉笔掉在地上,滚到走廊尽头。

    挂钟再次 “咔哒” 作响,指针回到了正确的时间。雨又变回了透明的颜色,只是空气中多了股消毒水的味道。我捡起粉笔,发现上面刻着极小的字迹:王志强,畜生。

    公文包里的报纸突然自动翻页,社会新闻版角落有则简讯:育英中学化学教师王志强,于爆炸事故后次日失踪。

    楼梯传来脚步声,不是木板的**,而是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响。我猛地转身,看见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在二楼平台,脸上有块淡褐色的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你不该来这里。”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有些事,埋了比挖出来好。”

    他抬手时,我看见他左手手腕有道明显的旧伤。公文包里的纱布突然飘了出来,自动贴在他的胳膊上,恰好覆盖住疤痕的位置。男人脸色骤变,转身就往楼下跑。

    我追出去时,黑色轿车正疯狂地倒车,轮胎卷起泥水溅在锈铁门上。后视镜里,男人的脸扭曲变形,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掐住了喉咙。

    雨停了,夕阳透过云层在教学楼顶镀上金边。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粉笔,发现它已经变得冰凉刺骨。三楼传来轻轻的叹息,像晚风拂过空荡的教室。

    第二天我去教育局查档案,王志强的人事记录在 1987 年 6 月戛然而止。但在教职工体检表上,他的血型是 AB 型,而纱布上的血迹检测显示为 AB 型。更诡异的是,档案照片里的男人,左眼角有颗痣,和昨晚那个风衣男人一模一样。

    当我再次来到育英中学时,铁门被人用铁链重新锁上,上面挂着 “危房改造,禁止入内” 的警示牌。但我知道,三楼窗台上,永远放着一支孔雀蓝粉笔,等待着某个迟到的正义。

    夜里开始做奇怪的梦,总是在三点十五分准时醒来。窗外的路灯下,总有个穿白裙的身影,手里攥着块纱布。直到某天清晨,我在报纸上看到 “郊外废弃仓库发现无名男尸,死因为机械性窒息” 的新闻,照片里的男人左眼角有颗痣。

    那天晚上没有做梦,只是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极轻的道谢。第二天去育英中学,铁链还在,但锁已经开了。三楼实验室的窗台干干净净,只有粉笔盒里,多了支崭新的孔雀蓝粉笔。

    我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 “真相” 两个字。转身时,看见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从未有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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