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一座大古庙 (第2/3页)
草里传来 “咔嚓” 声,陈老三的儿子陈石头从画像砖的残片后钻出来,手里捧着块刻着鸟纹的宋砖。“俺爹临死前说,墙里还有宝贝。”
1956 年的夏蝉叫得正欢,考古队的探铲在大雄宝殿遗址上带出第一捧五花土。队长周培文擦着汗,看着技工清理出的唐代瓦当,突然想起父亲李秋白临终前的嘱托。
“ 找到铜铃,金经背面有藏经阁的地宫图。”
当明心 ——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僧,颤巍巍地拿出铜铃时,周培文发现铃身内侧刻着行小字:“开元十三年,敕建龙山寺”。金箔背面的朱砂线描,正与探铲探出的异常磁场位置吻合。
地宫打开那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唐代的鎏金佛像在手电筒光下微笑,明代的佛经整齐码在紫檀木架上,而最底层的青铜匣里,静静躺着一卷开元年间的《金刚经》。
明心抚摸着经卷上的朱砂印章,突然听见风中传来铜铃的轻响。他抬头望去,新建的保护棚外,陈石头的孙子正用宋砖的残片拼着鸟纹。
1987 年的重阳,周培文带着研究生在修复画像砖。最小的徒弟指着块新发现的残片:“老师,这砖上有字。”
放大镜下,“政和三年” 四个字渐渐清晰。周培文想起史料记载,北宋政和年间曾大规模重修龙山寺。他转身看向正在临摹壁画的老僧人,那是明心法师的弟子,法号继能。
“法师可知,寺志里记载过政和年间的住持?”
继能递过泛黄的册页,其中一页记着:“政和三年秋,僧了尘募得画像砖三百六十块,筑西配殿壁。” 册页的夹页里,藏着半张光绪年的工票,上面有陈老三的指印。
铜铃被陈列在新建的博物馆里,玻璃展柜外,陈石头的曾孙女正给游客讲解:“这是唐代的铜铃,里面藏着... 咦,铃口怎么有片金箔?”
周培文笑着摇头,阳光透过展柜,金箔上的微刻经文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当年藏经阁漏下的月光。
2003 年的第一场雪落进龙山寺的复建工地,建筑师林深踩着积雪检查斗拱的榫卯。他手里的图纸融合了唐代的规制与现代的加固技术,电脑屏幕上,宋代画像砖的残片正被数字技术一点点复原。
“林工,发现块清代的奠基石!”
石上 “光绪二十六年” 的字样还很清晰,旁边刻着个 “慧” 字。林深想起周培文教授的研究,那位在兵乱中守护古寺的老僧,法号正是慧能。
复建的藏经阁封顶那天,继能法师带着众僧诵经。铜铃被重新挂在山门,风吹过时,金箔在铃心轻轻颤动。林深突然明白,那些刻在砖瓦上的岁月,从来都没有真正消失。
2023 年的研学团在新落成的碑廊里驻足,导游指着块拼合的残碑:“这是我们用 3D 打印技术复原的唐代《龙山寺碑》,原碑在光绪年间的兵乱中损毁。”
穿汉服的少女们围着铜铃展柜,听讲解器里陈石头曾孙女的声音:“这铃身的缠枝莲纹,融合了唐、宋、明三个朝代的风格...”
角落里,一位白发老人正在临摹画像砖上的鸟纹,他身边的小男孩指着砖缝里的草芽:“爷爷,这草是不是从古代长到现在的?”
老人笑了,他是周培文的孙子,手里握着的拓片上,“开元” 二字正映着天光。远处的龙山主峰隐在云雾里,像极了光绪二十六年那个雨天,慧能和尚抬头望见的模样。
春雨又一次滋润龙山时,新建的文物修复中心里,年轻的技师正用显微镜观察金箔上的微刻。电脑屏幕上,自动识别系统将经文与故宫藏的唐代写经比对,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师父,发现个奇怪的刻痕。” 学徒指着金箔边缘,那里有个极小的莲花印记。
老技师戴上老花镜,突然想起 1956 年地宫打开时的场景。当时周培文教授说,这印记与唐代皇家寺院的供养标记完全一致。
修复中心外,小学生们在画像砖墙前写生。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问:“老师,为什么不同朝代的砖块要砌在一起呀?”
讲解员指着墙缝里新生的蕨类植物:“因为时光就像这些植物,总是在旧的土壤里,长出新的希望。”
铜铃在山风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