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褴褛赴黑水 (第1/3页)
冰冷,刺骨的冰冷。
不是河水的寒意,而是来自灵魂深处、如同被万年玄冰包裹的冰冷。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窒息中沉浮,如同沉入永不见底的深渊。左臂的骨纹印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和灵魂的灼痛,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穿透浑浊的河水,冰冷地注视着他溺亡的过程。
沉木牌紧贴着心口,传来微弱却持续的暖意,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护住心脉最后一丝生机。鹿皮镜囊被冰冷的河水浸透,那点苦涩的清香几乎被腥浊的水汽彻底掩盖,唯有紧贴其上的《引气诀》玉简和追影使的储物袋,传来一丝微弱的、与死亡格格不入的温润和坚韧触感。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已是千年。一股强大的水流裹挟着林涛残破的身躯,狠狠撞在河床底部一块凸起的坚硬岩石上!
“噗——!”
剧痛如同重锤砸在胸口,让他猛地从溺水的窒息中惊醒,喷出一大口混合着泥沙、污血和河水的浊流!冰冷浑浊的河水疯狂地灌入他的口鼻,死亡的窒息感再次扼住了咽喉!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疯狂地挣扎起来,仅存的右手在冰冷的河水中胡乱抓挠,试图抓住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岩石棱角!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五指死死抠进岩石的缝隙,用尽残存的力气,将身体一点点向上拉拽!
水流湍急,如同无数只手在撕扯着他。右肩断口处被河水浸泡得麻木的剧痛再次苏醒,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断裂的神经。煞毒反噬的冰冷和青斑腐毒的侵蚀在河水的刺激下更加活跃,疯狂地蚕食着他仅存的体力。
他一点点,艰难地冒出了水面。
“咳咳咳…呕…”他贪婪地、剧烈地咳嗽着,呕出大量浑浊的河水和胃里的酸水。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刀割般的疼痛,却也让他残存的意识更加清醒。
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阴沉,厚重的云层低低压着。他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处水流相对平缓的回水湾,岸边是嶙峋的黑色怪石和堆积的腐烂浮木。远处,界碑林那片死寂的灰白瘴气已经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开阔、却同样荒凉死寂的河滩和远处起伏的、笼罩在灰暗雾霭中的山峦轮廓。
暂时…安全了?不,左臂骨纹印记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灼痛和冰冷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锁魂殿的追索从未停止。
他挣扎着爬上一块半浸在水中的巨大黑石,瘫倒在冰冷的石面上,如同离水的鱼,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他低头看向自己。
只能用“褴褛”和“残破”来形容。
原本就破烂不堪的粗布衣衫,此刻被河水浸泡、荆棘撕裂、岩石摩擦,几乎成了挂在身上的碎布条,勉强遮住要害。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淤伤、被荆棘划开的血痕、被妖兽利爪擦过的爪印,以及…最触目惊心的右肩断口!断裂的骨茬和翻卷的皮肉被河水泡得发白,被沉木牌延伸出的暗红色肉膜勉强覆盖包裹着,边缘处,那圈青黑色的腐毒斑痕如同邪恶的藤蔓,幽绿的边缘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左臂骨纹印记在湿透的衣袖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身体内部更是糟糕透顶。煞毒反噬如同冰针在脏腑间游走;腐毒侵蚀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断口周围,伺机而动;脊椎和腰背作为“人弓”核心承受的撕裂伤,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钻心的痛楚;被弓弦割裂的右脚脚踝深可见骨,伤口边缘翻卷,隐隐透着不祥的青黑色;左手五指更是血肉模糊,指骨碎裂,几乎失去了所有功能。
疲惫、剧痛、冰冷、饥饿…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意志。若非沉木牌护住心脉,镜囊那点苦涩清香维系着最后一丝清明,他早已是一具漂浮在河中的腐尸。
他喘息着,艰难地抬起唯一还算“完整”的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那早已湿透、紧贴皮肉的破烂衣襟里。
触手冰凉滑腻。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指尖首先触碰到一块温润的硬物——《引气诀》玉简。它依旧散发着微弱的银白光芒,纯净的灵气透过指尖传来一丝暖意,在这冰冷绝望中显得弥足珍贵。
紧接着,是一个小小的、皮质坚韧的灰色袋子——追影使的储物袋。袋子入手冰凉,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却带着一种隔绝空间的奇异质感。
最后,是那截沾染着污血和墨绿毒晶碎屑的、暗金色的弓弦残段,被他下意识地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残留的凶戾气息,如同最后的武器。
他将玉简和储物袋紧紧攥在右手,如同攥着最后的希望。目光投向远处灰暗雾霭笼罩的山峦。根据模糊的记忆和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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