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棍棒铁锹 (第3/3页)
早就有了预感。但是,这对于白雪,几乎就是天塌下来一般。除了按照常规方法进行手术、化疗、放疗,她几乎想不出任何别的救助父亲的办法。
银行那些领导班子成员,只是礼貌地前来看一看,扔下几个钱就走了,其他的事情,完全由她一个人来面对。
他常常想,如果自己与刘君子继续谈恋爱,那么,在这种事上刘君子总比自己有主意。当然,她知道癌症是不治之症,但是,由两个人面对这件事,起码比她一个人面对强多了。
来到父亲的屋子里,她给他吃了一片止痛药,又把父亲移步到沙发上。
按照习惯,她没有开灯,没有开电视。
父亲伸出脚要松弛一下,却哎哟了一声。整个人伏在沙发上。微暗的光,包裹着他。瘦骨嶙峋,像一把尖刀。蠕动着,在寻找舒服的姿势。
最后,他滑下沙发,跪在地板上,手撑着肺部,久久不动。
跟网上说的一模一样,这种癌会出现强迫体位,那就是跪着。跪着才能缓解疼痛。
我叫大夫来,打镇痛剂。她说。
不用去了,上次打完照样不舒服,喊都喊不出来。父亲说的是镇痛剂打完之后的副作用。
她帮不了父亲,只能任她跪着。跪了一夜。
她想,还是昏睡好。昏睡就不疼了。她把房间窗帘拉上,后来干脆把客厅的也拉上了。父亲跪着让她难受。他睡着的时候,她会刻意把她弯曲的腿摆平、摆直。
可是清醒的时间还是多。
清醒就要跪。跪。跪。跪。跪到天亮。跪到天黑。
跪到第三天,父亲讲出了她的决定。
当时是清晨六点,她醒来,第一件事是去烧一壶开水。
父亲的房间开着,大亮。原来他自己把窗帘拉开了。客厅的窗帘也拉开了。
一丝风都没有。窗外是几座高楼、远处的整个城市安静伫立,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