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诀别语 (第2/3页)
“快去。”沈辞暮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春桃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破旧的木匣。里面是沈辞暮被没入浣衣局时,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卷宣纸和半截狼毫——那是她少女时练字用的,纸页边缘已经泛黄,笔杆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辞”字。
她将纸笔放在床头的矮几上,又倒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帮沈辞暮擦了擦手。那双曾经纤细白皙、能写出娟秀小楷的手,如今布满了冻疮和裂口,指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皂角痕迹,触目惊心。
沈辞暮喘了口气,借着春桃的力气,勉强侧过身。她的手臂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半截狼毫,春桃连忙扶住她的手腕,才让笔尖勉强落在宣纸上。
墨是去年剩下的,早已干涸,春桃倒了点温水化开,墨色浅淡,像蒙着一层雾。
沈辞暮望着空白的宣纸,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
她想起十五岁那年,在桃花树下第一次见萧墨珩,他穿着月白色的长衫,站在落英缤纷里,对她笑;想起十七岁那个雪夜,他在城墙上握紧她的手,说“等我回来”;想起那些写了又烧、烧了又写的信,最后都化作了箱底烧焦的残片;想起雨夜里听到的那些话,想起王府书房里的画像,想起他指节泛白的隐忍……
原来,他们之间有过这么多故事。
可惜,都要结束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笔尖在纸上缓缓移动。
字迹歪歪扭扭,比初学写字的孩童还要笨拙,墨色时深时浅,像是随时都会中断。她写得很慢,每一个笔画都耗尽了力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春桃站在一旁,看着那行字慢慢成形,眼泪无声地滚落。
终于,最后一笔落下。
沈辞暮放下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倒回床板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宣纸上,只有一行字:
“江南的桃花,我替你看过了。”
其实她从未去过江南。
她只是听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比京城更盛,漫山遍野都是,风吹过时,像下了一场粉色的雪。
她也听说,靖安王府的桃花坞里,新栽的江南桃树已经抽了芽,等到来年春天,就会开出绚烂的花。
她想告诉他,不必再遗憾了。
不必为了那个未兑现的誓言耿耿于怀。
她替他看过了。
在梦里,在想象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