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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链海祭

    第八章 血链海祭 (第1/3页)

    青国历一八二一年的初冬,帝都城头刚蒙上薄雪,新帝萧逸一道措辞严厉、引经据典的“厉行节俭诏”便晓谕天下。

    诏书痛陈奢靡之害,勒令裁撤宫中冗员,削减一切“不急之费”,连带着各王府、勋贵之家也需“共体时艰”。一时间,朝野上下颂声如潮,都说新帝萧逸英明,是中兴圣主气象。

    新帝萧逸端坐龙椅之上,玄色常服衬得面色愈发冷峻,只微微颔首,目光掠过阶下恭贺的群臣,深不可测。

    就在这煌煌颂圣声中,一道染血的八百里加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帝都的喜庆。

    江东行省,靠海的海川县,三百余童男童女,在短短月余间,如同被涨潮的海水抹去痕迹的沙堡,消失得无影无踪!奏报上字字泣血:“……初为乞儿流童,继则良家子弟亦遭毒手!阖县惊惶,白昼闭户,父母捶胸泣血于道,几成鬼域!疑……疑有妖人作祟,或海寇掳掠……”

    朝堂上的暖意瞬间冻结。新帝萧逸捏着奏报的手指骨节泛白,面沉如水。他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丹陛之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定格在角落一个瘦长、如同融在阴影里的身影上。

    “刘卿,”新帝萧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摩擦的冷硬,“江东之事,刻不容缓。着你持朕金牌,即日启程,查明原委,无论涉及何人,严惩不贷!务必……寻回那些孩子。”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刘老五身后更远处,“带上那个……李易。他对江东,熟。”

    刘老五躬身领命,动作利落如刀:“臣,遵旨。”他浑浊的毒眼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一闪而逝。带上李易?圣意难测。

    李易被从冷宫那间积满灰尘的废弃值房里拖出来时,身上还裹着那件半旧的太监棉袍。刘老五只丢给他一套半新不旧的灰布短打:“换上,路上少说话。”没有解释,没有目的地。马车颠簸着驶出帝都巍峨的城门,一路向南。

    车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寒风,带着与北地截然不同的、湿润的泥土和草木气息,越来越浓。江东,那个曾让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地方,孔不修的血,江南刑场的焦尸与黑风,仿佛隔着时空传来灼痛。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胸口内袋,才想起那片染血的书页不在身上了。

    越靠近江东沿海,空气里的咸腥味就越发浓重刺鼻,如同无数腐烂的海鱼堆积在烈日下曝晒。沿途的景象更是触目惊心。

    村镇萧索,十室九空。残破的土墙上,贴满了墨迹淋漓的寻人告示,画着孩童或稚嫩或模糊的画像,下面往往附着父母泣血书写的悬赏。

    更有许多告示被风雨撕扯,只留下斑驳的纸痕和依稀可辨的“寻子”、“童男”、“童女”字样,像一道道无声的伤疤。

    偶尔遇见行人,个个面色惊恐,行色匆匆,尤其看到带着孩童的妇人,更是如同惊弓之鸟,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陌生人。

    刘老五带着李易,会同江东臬司衙门的人,沿着海岸线明察暗访。

    线索如同散落沙滩的贝壳,看似繁多,却破碎不堪。

    有人言之凿凿说半夜听见海边有鬼哭,看见飘忽的鬼火;有人赌咒发誓见到过外乡口音的陌生货郎,专门用麦芽糖哄骗孩童;还有人提到几艘形迹可疑、吃水很深的“渔船”,总是在风高浪急的深夜靠岸。

    臬司衙门的捕快们疲惫不堪,脸上写满挫败。刘老五那张瘦长阴鸷的脸,在江东潮湿的寒风里,绷得更紧,像一块生铁。

    这日黄昏,他们查访至临海最偏僻的渔村——石浦坳。

    村子依着光秃秃的石崖而建,海风呼啸,卷起咸腥的沙砾,抽打在脸上生疼。

    村里死寂一片,连鸡犬之声都无。在一处低矮破败的茅屋前,一个头发花白散乱、眼神浑浊的老妇人,正佝偻着身子,用一根烧焦的木炭,在自家坑洼不平的土墙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儿,嘴里念念有词:“大宝……奶奶的大宝……快回来吃饭咯……”墙上已密密麻麻布满了无数重叠、模糊的炭痕。

    刘老五眼神示意,一个臬司衙门的年轻捕快上前,放柔了声音询问。

    老妇人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枯瘦如柴的手死死抓住捕快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官爷!官爷!救救我家大宝!他才六岁!那天就在滩上捡蛤蜊……一眨眼就不见了!定是被拍花子的拍走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她语无伦次,声音嘶哑,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捕快正费力安抚,刘老五却猛地一抬手,浑浊的毒眼锐利地扫向村口通向海边的那条布满碎石的小路尽头。

    那里,一个穿着打满补丁、明显不合身旧衣的小小身影,正孤零零地蹲在礁石缝隙间,小手在冰冷浑浊的海水里摸索着什么。

    正是老妇人口中的大宝。他瘦得可怜,小脸脏污,只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此刻却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惊惶和麻木。

    “去,把那孩子带到背风处问问。”刘老五的声音毫无波澜。

    年轻捕快应了一声,朝大宝走去。李易的心却莫名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村子太静,静得诡异。

    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那些低矮破败的茅屋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只只沉默的眼睛。

    就在捕快的手即将碰到大宝肩膀的瞬间——

    异变陡生!

    几条粗壮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几处废弃渔棚的阴影里猛扑出来!

    动作快如闪电,配合默契!他们目标明确,两人直扑那年轻捕快,一人扑向惊叫的大宝,还有两人,竟悍不畏死地直取站在稍远处的刘老五!

    “有埋伏!”刘老五反应快得惊人,厉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侧滑,腰间铁尺已如毒蛇般弹出,精准地格开一柄劈来的短斧!火星四溅!他眼中凶光毕露,与两名悍匪瞬间缠斗在一起,招招狠辣致命。

    但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人数占优且悍不畏死。

    扑向大宝的那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像拎小鸡仔一样将他夹在腋下,转身就朝海边停着的一条破旧舢板跑去!

    那年轻捕快被两人死死缠住,虽奋力搏杀,一时竟脱身不得!

    混乱中,李易只觉脑后生风!他本能地一矮身,一个沉甸甸、散发着刺鼻霉味的麻袋已当头罩下!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紧接着,后脑遭到一记重击,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将他吞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刘老五愤怒的咆哮、大宝被捂住嘴发出的绝望呜咽,以及海浪拍打礁石那永恒而冷漠的轰鸣……

    冰冷、咸腥、粘腻的触感包裹着全身。

    李易在剧烈的颠簸和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中艰难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自己身处一个极其低矮、阴暗、如同地狱般的空间。

    这里是船舱底层,空气污浊得几乎无法呼吸,浓重的鱼腥味、汗臭味、呕吐物的酸馊味、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铁锈混合着海藻腐烂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令人窒息的毒瘴。

    借着舱壁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李易看到了地狱的景象。

    狭小的底舱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全是孩子!

    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四五岁,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们被粗大的绳索捆着手脚,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塞在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哭声早已嘶哑,只剩下低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和压抑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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