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时代的尘埃 (第2/3页)
标了?”
“啧,人家有门路呗,咱比不了。咱就是土坷垃里刨食的命,别想那些不着边的。”
“年底分工分,不知道能分几个钱?去年忙到头,倒欠队里两块八,今年看样子也悬。”
“还能咋过?凑活呗。听说南边有些地方,有人偷偷搞副业,卖自己种的菜、编的筐,被逮住可不得了,说是投机倒把,要批斗的。”
“可不敢瞎搞!老老实实种地才是本分,别到时候钱没赚到,还惹一身麻烦,连累家里人。”
话里全是对日子的无奈,对未来的迷茫,还有点藏不住的羡慕 —— 羡慕那些能离开农村、摆脱土地的人。“副业”“投机倒把” 这些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时,声音都压得低,带着点忌讳,像碰不得的雷,生怕说多了被人听见,惹来是非。
林凡没出声,就站在边上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心里那点想 “做生意” 的火苗,被这现实的风吹得忽明忽暗,好几次都快灭了,又凭着点不甘,勉强燃着。政策的绳还绷得紧,人们的心思都绑在土地和集体上,稍微出格的想法,都可能招来麻烦,没人敢轻易试。
他又晃到了村小学。几间土坯房比民房还破,墙皮掉了一大片,露出里面的黄土,窗户上蒙着的塑料布被风吹得哗哗响,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掀走。教室里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有气无力的,拖着长长的调子:“人 —— 口 —— 手 ——,山 —— 石 —— 田 —— 土 ——” 一个穿旧中山装、戴深度眼镜的老教师,手里拿着戒尺,在教室里慢慢走,时不时停下来,用戒尺敲敲黑板,提醒走神的孩子,可连他自己,声音里都透着股疲惫。
知识改变命运?对这里的大多数孩子来说,能认几个字,会算工分,知道自家的地在哪,大概就是读书的全部用处了。高中?大学?太远了,像天上的星星,看得见,够不着,连想都不敢多想。
林凡站在教室外,透过塑料布的缝隙,看着窗户里那些稚嫩的小脸。孩子们坐得笔直,可脸上的神情,却和大人一样,带着点麻木,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未来,大概率还是要埋在土里。他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心里又酸又闷,一股想打破这一切的冲动,和深深的悲哀撞在一起,搅得他胸口发疼。
就在他心情沉得厉害,打算转身往回走时,一阵有节奏的响声,突然从村口那边传过来。
“叮铃铃…… 叮铃铃……”
跟着铃声的,还有个苍老的吆喝声,拖得长长的,在安静的村子里格外清楚:“收 —— 破 —— 烂 —— 嘞 ——!鸡毛鸭毛换糖 ——!破铜烂铁换针 ——!”
林凡猛地抬头,心脏像被那铃声敲了一下,咚咚跳得厉害,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是他!昨天脑子里闪过的那个 “引路人”—— 王大爷!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满脸皱纹像刻上去的,穿着件油腻腻的破旧棉袄,领口和袖口都磨得发亮,推着一辆吱呀响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慢悠悠从村口进来。自行车后座两边挂着两个大竹筐,里面装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看着沉甸甸的,把车轱辘都压得有点弯。车把手上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铁铃铛,还有个拨浪鼓,鼓面都破了,露出里面的木芯。
王大爷的出现,像颗石子投进林凡心里的死湖,瞬间溅起了水花,连带着沉下去的希望,都跟着晃了晃。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紧紧跟着那个身影,连眨眼都忘了,生怕这画面是自己想出来的幻觉。
王大爷看样子常来这村,熟得很。他不紧不慢地蹬着车,遇到有人在家门口坐着,就停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铃铛上的灰,摇两下,再扯着嗓子喊两句。那吆喝声不高,却带着股特别的调子,能让人一下子就听明白。
几个孩子立马从路边跑了过来,围着自行车转圈圈,眼里亮闪闪的 —— 不是想看那些废品,是盯着筐里那些能换的东西:五颜六色的水果糖,一小包一小包的针线,还有偶尔能见到的、用粗纸包着的麦芽糖。
一个妇人从院里走出来,手里捏着几根晒干的鸡毛,还有一小卷破塑料布,边角都磨毛了,看样子是攒了好久。她走到王大爷跟前,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跟他讨价还价,想多换点东西。最后换走了两根绣花针,还有一小块水果糖,糖纸都磨得看不清颜色了。妇人脸上露出点难得的笑,小心地把针别在衣襟内侧的布兜里,又把糖揣进外衫口袋,用手按了按,大概是要留给孩子吃。
又有个老汉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摔掉了把手的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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