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遍地狼烟(三) (第1/3页)
粘罕的金色狼头纛如同沉重的铁幕,死死压在太原城灰暗的天空上。
腊月十八日的朔风卷着雪沫,抽打在女真左路军连绵不绝的营垒上,发出呜呜的悲鸣,女真大军正式开始围城。
太原被冰冷的铁链层层锁住,深壕如巨蟒缠绕,诸多咽喉被扼断,锁城法如同巨兽的獠牙,要将这座不屈的雄城连骨带肉磨碎吞尽!
太原以北,三晋大地已是修罗炼狱。
楼板寨、云内寨、阳武等寨子或破或降。
崞县的血迹还未干透,忠魂的怒吼仿佛还在风雪中回荡,代州西路都巡检使李翼与县令李耸、县丞王唐臣、县尉刘子英、监酒阎诚、将官折可与同死之。
五台山的梵音被屠夫的狂笑彻底淹没。
雁门县、崞县、五台县、繁畤县,一座座曾经人烟稠密的县城在金兵的铁蹄下化为焦土。
屠城!
五台县的街道被尸体堵塞,崞县的井水染成暗红。
百姓如同牲畜被驱赶着填平护城河,守城者的尸体被肆意肢解悬挂,寺庙千年铜像被粗暴熔铸成杀人利器,晋祠的守护神祇在烈火中扭曲哀鸣!
金人铁骑四处扩散,攻伐阳曲县、太谷县、榆次县、寿阳县、盂县、交城县、文水县、祁县、清源县、平晋县等地,各地狼烟四起。
就在这片浸透鲜血的焦土上,反抗的火种从未熄灭,反而在绝望中爆发出惊心动魄的力量!
甚至超乎了智者谷神的预料。
崞县守城战中,铁匠张铁锤熔尽最后一块农具铸成的长矛,带着滚烫的仇恨刺穿了三个敌人的咽喉,才在一片雪亮的刀光中被剁成肉泥!
太行山的沟壑间,梁兴散尽家财,毁家纾难,联络着猎户、农夫、溃兵甚至江湖豪客。
山林成了他们的猎场,金兵的补给队、斥候队频频遭遇致命的冷箭和伏击,每一次成功的袭扰,都让金兵暴跳如雷,也让绝望的河东百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更多的无名英雄涌现,猎户的毒箭从树冠悄无声息地射出,江湖客趁着夜色抹掉哨兵的脖子,农夫在井水中投下致命的毒药,将闯入家门的金兵引入布满尖刺的陷阱。
整个太原谷地,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个村落,都变成了庞大凶兽脚下布满尖刺的荆棘丛!
每一天,每一刻,都有金兵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倒下,每一车粮草被焚毁,都让粘罕南下汴梁的时间推迟一刻!
粘罕,这位灭辽战争中淬炼出的女真头号统帅,他麾下的左路军,是金国真正无可争议的“铁拳”!
这是十年灭辽淬炼出的百战铁军!每一个猛安谋克战士,都是自幼在白山黑水间与虎狼搏杀的精锐。
统帅粘罕,冷酷如冰,嗜血如狼,用兵狠辣无情,尤擅攻坚,意志如铁石般坚硬。
帐下将领堪称可怕——完颜娄室指挥入神,每一次用兵堪称经典;完颜银术可悍勇无畏,如出匣的凶刃;
谷神智计百出,如幽深的寒潭;还有凶残暴戾的突合速、完颜活女,这支军队的核心,是真正的女真本部精锐,远非东路军可比!
他们本该如同下山猛虎,直扑汴梁,撕碎那个繁华而腐朽的王朝心脏!
可现在,这只猛虎被死死地拖在了河东的血沼泥潭之中!
粘罕的烦躁几乎肉眼可见。
他能感觉到,这只所向披靡的铁拳,每挥动一次,都陷入粘稠的血肉泥潭,被无数看不见的坚韧藤蔓缠绕、撕扯、消耗。
每日的伤亡报告不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实实在在削弱着他的锋锐!那些泥腿子、贱民的抵抗,如同附骨之疽,让他的大军动弹不得!
南下汴梁?太原未下,遍地烽烟,如何能走?分兵?
那只会让河东的抵抗之火燃得更旺,甚至可能反噬他这条深入的大龙!
粘罕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憋屈的愤怒,这不是面对辽国皮室军堂堂之阵的压力,而是被无数蝼蚁撕咬、鲜血不断流淌的持续虚弱感!
他只能将怒火百倍倾泻在那些敢于反抗的州县和百姓身上,用更疯狂的屠戮来震慑,却只能激起更顽强的反抗!
粘罕的精锐左路军,被河东军民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筑起的血肉长城,死死钉在了太行山、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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