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马作的卢飞快(八) (第2/3页)
雪,神道两侧的石像生精雕细琢。
先是石望柱一对,八棱柱身缠卷草纹,标识神道入口。神道两侧,象征着墓主生前威仪与死后哀荣的石像生,沉默地伫立着。
文翁仲石人冠服齐整,进贤冠长袍,双手捧笏,武将石人甲胄森严,兜鍪锁甲,左手按剑。
石羊垂首温顺,屈膝跪卧,卷角贴脊,石虎怒目圆睁,蹲踞昂首,獠牙外露。
虽历经近七十多年风雨,刀凿的棱角仍透着股雄浑气。
最尽头的神道碑高达丈余,碑额“宋狄武襄公之碑”七个大字是宋仁宗亲书的篆体,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碑身的碑文密密麻麻,是当年翰林学士王圭奉诏所写,3000多字记着狄青平侬智高、拒西夏的赫赫战功。
祠堂飞檐在松柏间若隐若现,檐角铜铃被风拂得轻响,倒让这墓园更显静穆。
此刻,碑前的祭台早已摆好三牲祭品,墓冢前的空地上早已跪满了人,十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跪在蒲团上,为首的几位年过五旬,看辈分该是狄青的曾孙辈,都穿着深色襕衫,神情肃穆得像石雕。
手里捧着个黑漆木盒,里面盛着狄家祖传的鬼神面具——那是狄青早年征战时戴过的,边角已磨得发亮。
“宣和七年己丑月甲戌日,高祖考武襄公在上,嗣曾孙守业,率阖庄不肖子孙人等,谨以杯水寒食,泣血告祭于显高祖考宋故枢密使、同平章事、武襄公讳青之神位前:胡骑破雁门,烽燧及汾州。
子孙不肖,不能执干戈以卫社稷,今议遣幼弱南渡,存续血脉。留此朽骨,誓守先茔。刀斧加身不移寸步,虏骑踏地不离尺土。
伏惟公英灵不昧,护佑南迁骨血。他日若闻虏退,当率童稚北归,重修祠宇,再奉血食...哀哉尚飨!狄氏阖庄守墓老幼,伏地叩首,涕泣再拜!”
其余老人跟着低声附和,声音在风里打着颤:“愿遣妇幼南避,留我老骨守坟茔…但求血脉续…”
祭文念到动情处,有老人抹起了眼泪。
他们商量着要把庄里的孩子、妇人都送到南方去,留下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守着祖坟,守着这片狄家世代居住的土地。
狄怀朴轻手轻脚走过去,在为首的老人身后跪下:“大伯,侄儿回来了。”
李骁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与松柏的气息涌入肺腑。
他们目光扫过那些饱经风霜、此刻却挺直了脊梁守护先人寸土的白发老人,扫过那沉默矗立、仿佛仍在无声诉说主人一生功业与后世沧桑的石虎、石羊,
扫过那镌刻着辉煌与荣耀、如今却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高的神道巨碑…那位以“面涅将军”之身登顶枢密、却又在猜忌中郁郁而终的传奇名将狄青的一生,在这肃穆而悲凉的墓园中徐徐展开。
李骁整了整满是征尘和血迹的衣裳,走到神道碑前,对着那巍峨的碑身,深深一揖到底。众人紧随其后,对着墓冢的方向,整齐地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军人最郑重的礼。
此时李骁望着那道墓碑,眼神越看越晕,脑子里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被人猛地推入无尽深渊。他踉跄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无,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意识随即坠入无边的黑暗,李骁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眼前是间烟雾缭绕的书房。
下方,几个身着紫袍、绯袍的身影围坐在檀木案几旁,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在墙壁上,如同择人而噬的鬼魅。
为首者,须发半白,面容清癯却眼神锐利如鹰隼,正是宰相文彦博,旁边坐着那位名满天下的文坛魁首,此刻却捻着胡须,眼神闪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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