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暑日藏异客,白山茶下起风波 (第3/3页)
带来一阵凉意。
可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突如其来的回忆打乱。
马车在暴雨中剧烈摇晃,车轮碾过积水,溅起高高的水花。箭雨如蝗般破空而来,“咻咻” 的声响在耳边回荡。保镖们高举着盾牌,齐声高呼 “保护少主”,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悲壮,却又带着几分无力。
少年时期的他,颤抖着探出车帘,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苍白的脸,眼神里满是惊恐与茫然。马涛 —— 父亲身边最得力的护卫,正挥舞着长刀,奋力挡开逼近的刺客,刀刃与兵器相撞,迸发出的火花在昏暗的雨夜里格外刺眼,却转瞬即逝。
还有祠堂里的那一幕,“村民” 们脸上还带着憨厚的笑,手里捧着酒碗向他敬酒。可下一秒,他们就掀翻了酒碗,寒光闪闪的兵刃从袖中滑落,脸上的嬉笑瞬间被狠厉取代,像一群饿狼般恶狠狠地围了上来。
小乞丐抱紧膝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将脸埋在膝盖里,声音带着哭腔,低声呢喃:“是父亲… 要杀我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连亲生父亲都容不下我?”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混着脸上未干的雨水,一起滑落,滴进身下的草堆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又想起了那辆摇晃的马车。车厢内部因剧烈颠簸而吱呀作响,昏暗的油灯挂在车顶,在风雨中摇曳不定,光影在众人脸上跳动,忽明忽暗。那时的他浑身湿透,发梢滴着水,狼狈地靠在车壁上,手指紧紧抓着衣角,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马涛沉着脸坐在对面,低头擦拭着带血的佩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每擦一下,都像是在磨着心头的焦虑。马龙 —— 马涛的弟弟,则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扭向一边,满是不满。
“三十个人保护少主?还不如派三十只鸭子!” 马龙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抱怨,“就这点人手,怎么敌得过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伙?依我看,老爷根本就没把少主的安危放在心上!”
“住口!” 马涛猛地抬头,厉声呵斥,眼神如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些人用的是军队刺击术,一招一式都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山贼可比!这次的袭击,明显是早有预谋!你以为老爷不想多派人手吗?有些事,不是你能妄议的!”
少年的心猛地一沉,他抓住车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发颤:“可谁会… 想要我的命?我从未与人结怨,究竟得罪了何人?” 他望着马涛,眼里满是期待,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马涛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眉头皱得更紧了。车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凝重的侧脸,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在光影中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也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思绪回笼,小乞丐仍蜷缩在草堆中,身体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单薄的破衣烂衫根本抵不住夜寒,冷风从庙宇漏风的墙缝里钻进来,刮得他皮肤发疼,怀里揣着的半块干硬麦饼,是他仅存的暖意。他把下巴埋进膝盖,瘦得只剩骨头的肩膀不住发颤,眼睛却死死盯着庙门,瞳孔里满是警惕 —— 前几日被恶犬追咬、被摊主驱赶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打转,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觉得是危险在靠近。
月光终于穿透云层,透过破旧的窗棂,洒下几缕清冷的光,照亮了庙内的尘埃。光线下,能看清他冻得发紫的指尖,还有脸颊上未愈合的划伤,结痂的血渍混着泥污,在苍白的小脸上格外刺眼。他下意识地往草堆深处缩了缩,破旧的草鞋露出脚趾,在冷空气中冻得通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什么。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那声音不算重,却像敲在小乞丐的心尖上,他瞬间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攥住怀里的麦饼,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草堆里的干草硌得他皮肤发痒,可他连动都不敢动,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往庙门方向瞟,心里不住祈祷:别进来,千万别进来……
小乞丐瞬间警觉起来,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慢了半拍。他缓缓摸起身旁的半截砖头,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慌乱,死死盯着庙门的方向,身体微微向后缩,随时准备起身反抗。
“是谁?是那些追兵找来了吗?” 他在心中默念,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该怎么办… 我不能死,我还没弄清楚真相,还没找到父亲要杀我的理由… 我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庙门 “吱呀” 一声被风吹得晃动了一下,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砖头的手又紧了几分。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