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什么是帝王骨? (第3/3页)
一模一样。
井壁渗水,滴答落在婴儿脸上,像一场永不止息的小雨。
谢无咎以指尖蘸水,在井壁写下一行字:
【阿庭,别怕。】
字迹未干,井口忽然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
苏瓷攀绳而下,落地时,雪白中衣已湿透。
四目相对,一时无声。
最终,是苏瓷先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你为什么不逃?”
谢无咎抬眼,眸色深得像井底的水:
“逃去哪里?天下皆笼。”
他顿了顿,忽地笑了:“况且,我若逃了,你怎么办?”
苏瓷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婴儿的颊:“那……阿还呢?”
谢无咎沉默良久,从怀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枚断剑残片,剑身刻“听雪”二字。
“真正的阿还,在太后手里。”他低声道,“这孩子是替身,亦是钥匙。
太后要用他,开昭台宫地下的‘归鸿阵’。”
苏瓷指尖一颤:“归鸿阵?”
“逆转生死之阵。”谢无咎声音哑极,“需以帝王骨、忠臣魂、慈母血为祭。
太后……想做真正的端敬太后。”
冬至后第二十五日,京师谣诼四起:
“昭台宫闹鬼,夜闻童哭。”
“断香楼散灯,一盏一命。”
“九千岁私藏太子,意图逼宫。”
御书房内,萧昱批折子的手一顿。
朱砂笔坠地,溅开一朵小小的血梅。
内侍跪地:“陛下,太后请您慈宁宫赏灯。”
萧昱垂眸,忽然笑了:“好啊。”
他弯腰拾起朱砂笔,笔尖在指腹轻轻一划——
血珠滚落,在雪纸上写下一行字:
【母后,儿臣来杀您了。】
同日,凤仪宫。
苏瓷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笺以人皮为纸,血字蜿蜒:
“今夜亥时,断香楼,以血偿梦。——陆惊鸿”
她指尖微颤,信笺却在掌心自燃,化作一缕青烟。
青烟凝成一只青色鸾鸟,鸟喙衔着一粒金砂,金砂里映出陆惊鸿的脸——
他立于断香楼顶,白衣染血,断臂处垂着空荡荡的袖管,另一只手握着一截断剑。
剑尖,挑着一盏白灯。
灯里,困着阮青鸾的魂魄。
亥时,断香楼。
楼高九层,飞檐悬铃,铃皆人骨所制,风过声如婴啼。
苏瓷一袭素衣,赤足踏雪而来。
楼门大开,门内却空无一人,只中央摆着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中映出她十五岁的模样——
少女立于扬州瘦西湖,身后桃花如雪,少年陆惊鸿以柳枝为她编环,低声道:
“阿瓷,等我娶你。”
镜外,苏瓷抬手,指尖碰了碰镜面。
镜面忽然泛起涟漪,少年陆惊鸿竟自镜中走出,眉目如昔,断臂已生。
“阿瓷。”他微笑,“我来接你回家。”
苏瓷却后退一步,声音极轻:“你不是他。”
少年笑意骤冷,面皮寸寸剥落,露出其后真容——
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只一张嘴,裂至耳根:
“我是密香,以欲为食。”
铜镜轰然炸裂,碎片化作漫天白灯。
灯里皆困着人影:谢无咎、萧昱、沈星澜、阮青鸾……甚至五岁的阿还。
苏瓷立于灯阵中央,腕上四色血痕忽然浮起,化作四条锁链,锁向她的四肢。
锁链尽头,是太后。
太后立于最高处,手持一盏青灯,灯芯燃着一缕极细的火——
那是苏瓷眉心朱砂痣所化。
“归鸿阵已开。”太后微笑,“只差最后一滴——慈母血。”
她抬手,灯焰化作青色鸾鸟,直扑苏瓷心口。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谢无咎以身为盾,挡在苏瓷面前。
鸾鸟穿透他胸口,血溅在苏瓷脸上,滚烫。
他低头,在苏瓷耳边轻声道:
“阿瓷,闭眼。”
苏瓷却伸手,抱住他腰,声音哽咽:
“这一次,我不闭。”
谢无咎的血落在地上,竟凝成一株青色小草。
草叶舒展,瞬间蔓延整座断香楼。
白灯一盏盏熄灭,被困的人影纷纷跌落。
萧昱、沈星澜、阮青鸾……甚至阿还,皆在瞬间苏醒。
太后脸色骤变:“不可能!归鸿阵需帝王骨——”
“帝王骨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