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庄园暗流与农事小试 (第1/3页)
颍川的晨雾,如同浸透了墨汁的宣纸,沉沉地压在荀家庄园蜿蜒的青石板路上。露水浸润着路旁已经开始泛黄的草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甜和远处传来的隐约鸡鸣。
车队碾过湿润的石板,发出沉闷的辘辘声,惊起了几只栖息在古老槐树上的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发出粗嘎的叫声,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刘湛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透过半卷的车帘,默默观察着这座声名在外的士族庄园。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一座功能齐备的坞堡。高耸的夯土墙环绕四周,墙上可见巡哨庄丁的身影。墙内,阡陌纵横,大片收割后的田地显得空旷而规整,远处是连绵的屋舍,青瓦白墙,错落有致,既有供族人居住的精舍,也有仓廪、工坊、甚至一个小小的校场。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透着一股沉淀了数代的底蕴与从容,但也像这秋日的清晨,带着一丝不易接近的清冷。
车队在庄园深处一座颇为宽敞、陈设雅致的院落前停下。这里将是刘湛暂时的居所。早有管事带着几名仆役恭敬等候。
“刘先生,小人荀贵,奉家主之命,照料先生起居。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管事荀贵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精干,眼神活络,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但那份恭敬里,总带着几分审视与衡量。
刘湛拱手还礼,不卑不亢:“有劳荀管事。”
安顿下来后,刘湛并未急于闭门不出,或是立刻去拜会荀氏的重要人物。他知道,自己这个“意外”闯入者,需要时间让荀家人观察,也需要时间让自己了解这个陌生的环境。
接下来的几日,他或在荀彧、郭嘉的陪同下,在庄园内有限度地走动,或独自在院中读书——读的是这个时代的竹简和帛书,艰深晦涩的文字让他头疼不已,却也让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的知识。
更多的时候,他是在观察。
观察庄园的运作,观察田地里农人劳作的方式,观察荀氏族人、仆役之间的相处。他看到了井然有序之下的等级森严,也看到了士族风度背后的精于算计。
荀彧对他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礼遇,与他谈论经义、时局,言辞间多有启发,但涉及荀家内部事务,便滴水不漏。
郭嘉则依旧是那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时而出现,拉着他点评庄里某位先生古板的步态,时而又消失无踪,不知去哪里寻他的“杜康”了。
这一日,午后阳光稍暖,刘湛信步走到庄园边缘的一片坡地。这里种植的似乎是桑树,但长势普遍不佳,叶片稀疏发黄,与旁边长势良好的粟田形成鲜明对比。几个老农正愁眉苦脸地对着桑树指指点点,唉声叹气。
“老丈,这桑树为何长势如此萎靡?”刘湛走上前,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他前世虽非农学专家,但基本的植物知识和一些跨越时代的思路还是有的。
老农见是家主颇为礼遇的客人,不敢怠慢,连忙行礼,苦着脸道:“回先生的话,这片坡地土质本就贫瘠,偏生今年雨水又多,排水不畅,树根怕是沤着了。眼看着养蚕的季节要到了,这桑叶……唉!”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愁云惨淡。
刘湛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粘重而潮湿。他又仔细看了看桑树的根系部位,确实有渍水的痕迹。他沉吟片刻,问道:“为何不尝试挖沟排水?或者在树下铺些干草、秸秆,既能保墒,又能防止积水,腐烂后还能肥地。”
老农们面面相觑,一人迟疑道:“先生,挖沟排水工程不小,需请示管事。铺草……这倒是省事,可庄里秸秆大多用作柴火或牲口饲料,怕是……”
正说话间,一个清冷而悦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刘先生对农事也有涉猎?”
刘湛回头,只见荀妤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浅青色曲裾深衣,外罩一件月白色的薄纱襌衣,乌黑的秀发简单地绾起,插着一支素银簪子,亭亭玉立,如同雨后初绽的青莲。阳光透过桑树的枝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衬得她肌肤如玉,气质清冽。她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似是刚从附近的书斋出来。
刘湛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坦然道:“略知皮毛。见这桑树长势不佳,农人忧心,便随口问问。让荀姑娘见笑了。”
荀妤走近几步,目光扫过那片萎靡的桑林,又落在刘湛沾了泥渍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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