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意 (第3/3页)
医是顾湛的心腹,顾湛许他的想必更多,是以金银之物反倒是微末,于是示意翠微将金瓜子收回妆奁。
又客套几句,她才送走程太医和孙澄。
沈宓看着琳琅满目陈满青鸾殿的贵重之物,小厨房中传来缕缕药味,一时也觉得安心不少,即使接下来两日顾湛仍未踏足青鸾殿半步。
往后还有几十年,与太子殿下,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么?
第三日的早膳,宫人端上来一份饺子。
见她错愕,另一个侍奉她的宫婢丹橘道:“良娣忘了?今日是冬至。”
不说还好,一提此事,沈宓的动作倏然一顿。
今日是应当是她的回门之日,可如今她无门可回,却又偏偏撞上冬至这样祭拜亲人的日子。
她味同嚼蜡地用过这顿早膳,丹橘只以为她是尚在病中,未曾多言,翠微却知晓,自家姑娘是因何事伤心。
是以宫人才将剩余饭菜撤下去,她便匆匆关上门,为沈宓留出一片安静之地。
沈宓也不说话,将脖颈上挂着的那块羊脂玉坠轻攥在手中,坐在窗边,望着西北方向,父兄葬身的方向默默垂泪。
父兄的坟墓在延州,往年每逢清明、冬至、以及他们的忌日,她总是会携带纸钱去他们坟前祭拜,如今一入宫门深似海,却是再也没机会了,也不知,他们在九泉之下,今年有没有想她?阿娘,或许,也已经同他们团聚了,她想告诉他们,自己如今过得甚好,太子殿下对自己还不错,让他们不必担心,却连个衣冠冢也没有。
想到此处,她便愈发难过,伏案哭了许久,才让翠微替她更衣补妆。
“翠微,你一会儿悄悄出宫去买点纸钱回来吧。”方哭过,沈宓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翠微略有踌躇,“姑娘,宫中烧纸钱,是大忌,而且今日冬至,按照惯例,您要同太子殿下一同进宫赴宴的。”
沈宓蜷起手指,“我知道,我们在偏院里悄悄烧,殿下去宫中赴宴,我提前屏退宫人,不会被发现的,至于宫宴,你之后去找孙公公,说我忽然发热,不能伴殿下左右,殿下应当会体谅的。”
毕竟她只是良娣,即使不去,也无伤大雅。
翠微幼时便被卖入沈家,沈家对她极好,她也想为老将军、少将军、夫人尽一份心,并未再劝沈宓。
午膳后,她去找孙澄,说沈良娣身体不适,怕是无法赴宴,孙澄还问可否要请程太医过来,翠微道谢后婉拒,好在孙澄并未深究,只说会同太子殿下说。
用过晚膳,已过酉时,夕日欲颓,倦鸟归巢。
翠微看着顾湛带人离开东宫,才放下心来,又寻了个由头遣散了青鸾殿上下侍奉的内监宫女,将炭盆并白日买回来的纸钱、黄纸都带到院子里。
民间有传闻,若无法亲自去坟前祭拜亲人,可寻一阡陌交错之大道,焚烧纸钱,风会托哀思至奈何桥畔。
深夜不能出宫,东宫也没有这样的地方,沈宓只好挑了青鸾殿后的一处宽阔之地,希望可以奏效。
她跪在炭盆前,颤抖着手,将纸钱往炭盆里填。
但顾湛在这种宴饮场合向来只是象征性露个脸便离场的。
顾湛走到勤政殿门口时,忽然问孙澄:“沈良娣不是病重么,你叫程霖来过没?”
“程太医前日来诊过后说是积病许久,要慢慢调养。奴才瞧着沈良娣有好转,沈良娣那边也说不必传太医,”孙澄斟酌着措辞,还是想为那位可怜的沈良娣争取半分见到太子殿下的机会,“今日不赴宴,许是担心未完全病愈,殿前失仪。”
顾湛步子转向后院,穿过垂花门,“走,去青鸾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