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与尔同销万古愁 (第2/3页)
“我还是觉得师父会赢。”
余笙说道。
顾濯笑着说道:“那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余笙想了想,问道:“要是没有这次刺杀,还会有后来的事情吗?”
顾濯的笑容渐渐淡去,很认真地思考了一段时间,摇头说道:“很难吧。”
余笙心想好像是这样的。
在这场刺杀过后,白南明十分自责,认为是自己偏要挑这么一个战场的责任。
然而道主却觉得无忧山是冲着他来的,因为在这场约战之前他曾在一场盛会上得罪了某个千年世家,可谓是结下一场血仇,对方有充足的理由对他动手。
谁也没对谁说心里话,都在无声沉默地自责着。
再看往事,此刻多少有些幼稚未完。
余笙轻轻地挥了挥衣袖,作别往日的天空。
顾濯没有阻止,任由身前的世界支离破碎,留下一片黑暗。
阵法再一次转动,崭新天光落下,映入两人眼中。
……
……
夜色浓时,雨声满湖。
百余年前的齐国偏居一地,因国力衰弱反而承平日久,久而久之便也民风阴柔。
故而都城当中多是烟花之所,其中最负盛名的是月岛湖上的画舫。
少年道主与白南明从那三位刺客手中活下来后,伤势不轻,身后有人追杀。
两人为求安全思索再三,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便是要往不寻常的地方去,如此方可避人耳目。
准确地说,是不符合他们身份的地方。
最终他们选定的地方就是青楼。
在当时的两人看来,无忧山的刺客再怎么经验丰富,想必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可能。
说是青楼,但道主和白南明又怎会真去那些太过赤裸的地方,毫无钱财烦恼的他们理所当然地往城中最风雅处走去。
然后,问题随之而至。
负责迎客的姑娘,笑吟吟地看着两人,柔声说了句话。
——意思大概是今夜是一场雅宴,入座的都是大有才名的风流才子,两位公子可有学识在身?
顾濯站在远方,看着这幕画面,面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的记忆尚未糟糕,便还能记得今夜即将发生一个怎样的故事。
余笙望向他说道:“待会儿我有很多学识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一下师叔您。”
顾濯有种不好的预感,试探问道:“你想请教什么方面?”
余笙莞尔说道:“主要是诗词。”
顾濯沉默片刻后,神情诚恳说道:“诗词不过旁枝末节,修行方为朝天大道,我觉得你没必要着眼于此。”
“是吗?”
余笙笑意嫣然说道:“但我觉得百年前惊鸿一现,于短暂一夜留下无数人间绝句,为其时世人所痴绝,被后辈文人称之为诗仙的那位公子的唯一一次登场,这着实不应该错过吧?”
顾濯不想说话。
这是某人人生当中最不愿回望的一段过往……之一,或者说是一切的开始。
奈何现在决定权不再那位某人手上。
余笙正笑意盈盈。
……
……
面对那位知客姑娘的要求,白南明沉默良久。
然后她问道:“修行的知识也算学识吧?”
知客姑娘笑而不语,意思十分清楚。
白南明有些尴尬,有些恼火,心想这怎么就不能算了?!
就在这时候,少年道主往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递出三片金叶子。
雨夜昏暗,无人得见。
知客姑娘眼神瞬间明亮,赞道:“这位公子当真不凡!”
白南明很是震惊,心想这也行吗?
少年道主猜到她在想些什么,随意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
话音方落,正准备带两人登上画舫的知客姑娘微微一怔,心想自己怎么没听过这句话呢?
然后她很是庆幸先前没听到这一句,否则着实没有收钱的道理了。
……
……
画舫里并不吵闹,有丝竹之声悦耳。
层层纱幕在场间垂落,掩去众人望向前方的目光,琴笛之声正是从中而来。
不仅如此,更有身段曼妙的女子于其间起舞,舞姿并不妖娆,若隐若现中反而夺目。
片刻后,有吵闹声打破这片清幽安静——那位知客姑娘被客人发现受了贿赂,最终矛头指向少年道主与白南明。
眼看众多客人不满,主人家唯有请两人起身离开。
白南明起初没有生气,因为的确是他们坏了这里的规矩。
只是当她听着那些传入耳中的轻蔑嘲弄声,神色还是无法不冷漠,因为最先提议上青楼的人其实是她,受辱的却是两个人。
——当然,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身旁那人对此也有兴趣,决定是一拍即合。
总之。
那时坐在白南明身旁的少年站了出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这句真是写得极好。”
余笙轻声念着场间少年道主口中道出的词儿,偏过头望向顾濯,说道:“所以师父她后来很好奇,只是一直拉不下脸来问,问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风流经历。”
顾濯神情格外严肃,认真说道:“那定然是没有的。”
余笙微笑说道:“师父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很好奇,这词儿到底是怎么写出来的。”
顾濯见她笑容便知道麻烦了。
便在这时候,场间那位少年道主在众人诧异当中,再颂一诗。
“云想衣裳花想容……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诗音未落,那位坐在场间最中心处的花魁姑娘,再也无法维持住自己的淡然平静。
她下意识站起身来,全然不顾古琴跌落在地,眼神炙热近乎疯狂。
要是她能让这首诗写的那人是自己,今生还能再有什么遗憾?!
然而不等她开口,场间的少年又有绝句脱口而出。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颂至此处,少年道主长身而起,端杯送酒入喉。
无数视线中,万般震惊里,他仍旧不肯休。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何处得秋霜?”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画舫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在看着那个正在饮酒的少年,其中自然也包括站在角落里的顾濯和余笙。
事实上,顾濯并没有看。
从少年道主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微微低下了头,眼睛半闭,很有杀人的冲动。
他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余笙却在和他说话,声音里都是赞叹。
“这几句写得真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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