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血雨 (第2/3页)
得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然而谁也没有提出离开二字。
大人物们依旧死死地看着长街,看着那位正在朝城门楼走来的男子,看着那件依旧不曾沾上半点鲜血的黑衫。
……
……
“他以为这样做,百姓就不是因他而死吗?”
“一切都是因为他来到济泺城!”
“这只不过是假慈悲!”
“血流成河,他就走在这条河里,干净都是假的!”
“我们要做的是杀死他,为世人结束这场灾难。”
“这是必须要的牺牲!”
城门楼里渐有声音响起,分不清是来自哪位大人物的口中,又或许是来自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伴随着这些话,他们渐渐换来心安与平静,得到想要与需要的勇气。
……
……
狂风不息,缭绕顾濯身周。
不断有人试图站在他的身前,然后被掀翻出去,周而复始。
哪怕这时的他在事实上已经疲倦,精神正在憔悴。
自阴平一夜起,接连七日遭遇或大或小共计十余场截杀,再到今天这好似看不见尽头的人海,他几乎没有过真正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如何能不累?
只要是人,那就会累。
然而顾濯的眼神始终平静,找不出半点倦意,因为他很清楚一个事实。
唯有真正的平静淡然,方能令人感到不可战胜的绝望。
那才能杀死他今天想要杀死的人。
便在下一刻,顾濯停下脚步。
不知从何而来的女童,随着人海的潮水的退去,出现在他的前方。
她的脸上布满惘然的泪水,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玩偶,应该像是怕被弄脏了?
她发现周围忽然变静了,迷茫地抬起头望向前方,见到顾濯。
她才知道自己遇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脸色变得急剧惨白,连哭泣都忘了,更何况是逃跑?
酒楼上,关信古的眼神变得极具愤怒。
他清楚地看到,有人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刀,抵向那个女童背后。
那位农夫经历过的事情似乎就要再重演。
“你们疯了吗?!”
关信古嘶吼大喊,双手抓碎窗棂,就要冲出去。
与此同时,停步的顾濯举起那把杀猪刀。
这是他踏上长街后第一次抽刀。
杀猪刀的刀身并不明亮,无法倒映出那个女童恐惧的面容,下意识紧闭着的眼睛。
鲜血瓢泼而起,落下。
扑通。
女童感受着溅在自己脸上的炙热液体,呆呆地睁开眼睛,发现有个陌生人倒在身旁,那双眼睛里还残留着……好像是得意?
顾濯踏过那具苍老的尸体,继续往前。
忽然之间,整个世界都静了。
阳光无声远去。
乌云飘来。
有微雨落下。
……
……
静的是人海,不是顾濯。
他走在微雨中,继续去杀那些该死的人。
人依旧在死,人潮的怒火也就无法被冷雨所浇灭。
顾濯却不在乎。
踏过鲜血与雨水与尸体,城门楼与他越来越近,不再是遥远的。
那些大人物就像是浪潮退去后的礁石,开始被他看见。
……
……
太守霍然转身,望向潮生神宫的宫主,沉声问道:“够吗?”
潮生宫主面色阴沉,摇头说道:“死的人太少了。”
众人闻言,恐惧浮现于眼。
潮生宫主望向飘落着的雨丝,说道:“但有着这场雨,那就可以。”
那些惊恐与惶然随着话音消失而消失,大人物们终于有了底气。
今日济泺城中之所以冒着大不违做出这样的布置,是因为潮生神宫有着一门传承悠久的强大阵法,阵成后甚至可以镇杀得道境的强者。
魔主再如何强大,再如何无惧无垢境,与得道境依旧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这就是让魔主死在济泺城的唯一可行办法。
哪怕摆出这座阵法必须要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依旧是值得的。
而且城门楼上的他们最后也将站出来面对那位魔头,与百姓们同生共死,不是么?
那这就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
……
顾濯行至城门楼前。
无数百姓组成的人海,被他从中走出一条道路,留下空白。
太守站在窗前,望向走出人潮的那个魔头,与之对视。
明明是居高临下,他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冷漠俯视着的人,于是愤怒。
愤怒没有影响他的理智,甚至无法体现在他的声音里。
“像你这等满手血腥十恶不赦的邪魔,罪该万死!”
……
……
诛字回荡在济泺城中,远行四方。
城外远山的某座离亭下,司主的视线跨越数十里的距离,落在长街之上。
残留在其中的鲜血开始剧烈的震颤,从石砖的缝隙中飘起,从留有余温的尸体中飘出,从酒楼的窗纸上飘离……连带着雨水一并飞起,飞向站在城门楼前的顾濯。
数十道像是束带般的血流,转眼间化作一个巨大的半圆,形成一座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阵法。
顾濯站在这圆的最中心。
与鲜血混为一体的雨水在阵法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强大,直至如血般浓稠。
这就是今天这场围杀的最根本倚仗和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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