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子的策略 (第1/3页)
两日后的下午,刘羡再次去东宫拜访太子。
此时已经是七月,东宫的桂花与菊花一并开了,因此司马遹在玄圃游园。内侍引刘羡入内,可见翠叶丛中,黄白的花朵遍布上下,随秋风轻摆,时隐时现如同夜晚群星,花香也随之时浓时淡,就如同相恋的少女在相互游戏。
此时司马遹不是上次宴会时的端庄打扮,但还是一身正常儒服,他手持一卷书帛,正在凉亭内读书。天气凉爽,他身边也并非一个人,还有江统与杜锡、杜蕤、鲁瑶、王敦几人,一面吹风,一面闲谈经文。旁边有两个宫女,正煮着茶汤,茶汤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见到刘羡过来,司马遹呵呵笑说:“我们京中的新红人回来了。”
他又指着一名刘羡不认识的中年人说:“这是我们在京中的著名隐士——郭象郭子玄公,今日特地来我们宫内论道的。”
刘羡听说过郭象的名字。还记得那年清明文会,裴頠与王衍进行“有无之争”,后来裴頠又讲物性论,说高门和寒族,士人和平民之间各有本份,越份则乱,只有各安其份,才能使世间和平。刘羡对此印象深刻,深入了解后才知道,这个论调并非是裴頠独创的,而其开创者正是眼前这个郭象。
自从王衍大开谈玄之风后,文坛内便常以谈玄的水准来品评人物,而郭象也是京畿文坛中最顶流的人物,王衍称赞他说:“听象语,如悬河泻水,注而不竭。”只是刘羡不喜欢谈玄,尤其是被贬到关西后,就更不会参加了。因此虽然久闻大名,今日刘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谈玄名士。
郭象可以说是刘羡刻板印象中的谈玄名士,他身穿玄青色纱衣,头发仅是很简单地扎起来,同时手持一把尘尾,盘腿坐在榻上,露出了白皙又微微发红的胸膛,这是行散后的典型特征。
刘羡和他握手行礼,郭象笑说道:“久闻刘使君大名。”
刘羡的态度则比较冷淡,他仅仅是礼貌性地点头,说道:“晚辈久不见隐士,已是一身俗臭气,若是唐突了郭公,还望郭公莫怪。”
郭象则道:“刘使君说得什么话?活在俗世,谁能没有俗臭气呢?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太子殿下才是谬赞了。”
“欸,子玄公何必自谦呢?”太子对郭象还是很客气的,他卷起手中的书卷,徐徐说:“方才听您讲玄冥之境,我还是很有感触的。”
“既然怀冲刚来,不如听子玄公继续讲一讲,应该如何达到玄冥之境?”
原来,郭象和太子正在读《庄子》,郭象自己新著了一份《庄子注》,特地献给太子,以此来讲解自己对无为而治的看法。刚刚他们所谈的“玄冥之境”,其实就是他理想中的天下大治的形态。
等刘羡也落座后,郭象又坐回榻上,一只手在身上挠痒,一面风轻云淡地说:“现在世道之所以混乱,贪婪之人进躁之士实在是太多,想要让天下能够达到玄冥之境,必须要从根源上解决他们的问题,弘其鄙,解其悬,让他们都进入忘形自得的境界,天下也就能实现玄冥之境了。”
玄冥二字,出自《庄子》中的《外篇·在宥》,其中写广成子向黄帝传授至道说:“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郭象便将其凝练为玄冥二字,以此来比喻对和谐自然的想象。
不过刘羡听了他具体的论述,心想:这和当年裴頠的论述本质上还是相同的,试图改变人的思想,来改变世道,可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便是人的想法,他说得其实无甚用处。
一旁的王敦显然也这般想,反问说:“可到底该如何改变呢?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认识很多人,他们都知道自己有什么毛病,也知道自己有什么长处,所以常常想改变自己。可要不了多久,就会故态复萌,何况是彻底地改变自己的所思所想呢?”
郭象击掌道:“好问题,所以我才要著书立说,令人悟道啊!”
他先问王敦:“人为什么会有贪欲?”
王敦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摇头说不知。郭象便继续解读说:“这就是人生来就有的劣性。圣人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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