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薪火相传 (第1/3页)
二月初的京郊,残雪未消。
官道两侧的枯草间犹见霜痕。
偶有寒风掠过,卷起细碎的冰晶,在晨光中闪着微芒。
张璁的马车,停在长亭外。
他的儿子带着老仆,正忙着将箱笼捆扎妥当,这位致仕的首辅大人则褪去官袍,只着一件半旧的靛青直裰,犹如一介寒儒。
这绝不作假,张璁即便担任首辅,权倾朝野之际,也一再告诫家乡族人,不要因他在朝做高官,便倚势凌人,干不法事。
由此,居朝十载,不进一内臣,不容一私谒,不滥荫一子侄。
以致于后来过世不久,家中竟一贫如洗,还需旁人来接济。
这一点别说历史上的严嵩和徐阶,就是原本的继任者夏言,都万万达不到。
此时此刻,这个品性无可挑剔,却因在位期间得罪了太多的官僚,以致于士林风评很差的首辅,负手而立,望着远处朦胧的西山轮廓,呼出的白气在须眉间凝结成细小的霜花。
他在等人。
果不其然,马蹄声至。
一辆马车踏雪而来。
到了近前,海玥和严世蕃将严嵩搀扶着走下。
这位新任首辅特意着了素色棉袍,腰间连寻常的玉带也未系,刚刚下了马车,就拱手长揖:“张公远行,特来相送!”
张璁待得他走到面前,还轻轻哼了一声:“二月倒春寒,严阁老何必亲至?”
严嵩知道这位嘴上从来是不饶人的,也不介意,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双手奉上:“寒舍自酿的姜糖,最宜路上御寒,张公此去浙江路远,聊表寸心!”
纸包揭开,辛辣的姜香,混着蜂蜜的甜味溢出。
张璁怔了怔,捻起一块含在口中,顿觉一股暖流自喉间蔓延,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感叹道:“好味道啊!当日在值房中见你吃时,就觉得馋了,没想到今日还能有这口福!”
吃人嘴短,他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喃喃道:“当时骂你清流迂腐,是老夫偏颇了……”
严嵩恳切地道:“若非张公力排众议,新政焉能推行?”
二人不约而同地顿了顿,又同时笑出声来。
曾经剑拔弩张的政见之争,此刻竟成了会心一笑的往事。
海玥和严世蕃作为小辈,则到了亭内,备下送行的薄酒。
严嵩走了过去,亲自执壶,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杯中,在寒气中腾起细雾:“这一杯,敬张公十载辅弼之功!”
张璁举杯却未饮,只是望着酒水,轻叹道:“尚未功成!远未功成啊!”
说罢看了海玥一眼,又对着严嵩道:“你的《考成法》很好,尤其是‘四格八法’的考绩制度,当尽快推行天下!”
张璁的整顿吏治,没有一个完全的名目,却是未来张居正变法里《考成法》的雏形。
而在海玥的建议下,严嵩干脆将《考成法》归纳出来,甚至还吸收了后世清朝的一些经验。
将官员分为“称职、平常、不称”三等,以“操守、才能、政绩、资历”四格定级,结合“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罢软、不谨”八法定罪。
此法一出,最紧张的还不是贪官污吏,而是许多得过且过,占着位置根本不做事的摆烂者。
张璁早就看他们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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