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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顺其自然

    第二百零一章 顺其自然 (第3/3页)

,晴雯便让鸾儿先上车,自个儿扭身回去找寻。谁知离着那处小院儿还有几十步,遥遥便见得老妪笑着翻炒菜肴,名叫大川的男人抱了孩儿在怀,大马猴儿也似四下乱蹦,旋即便惹得其母嗔怪不已,连那老妪也啐骂了几声……

    晴雯定在那里,咬着下唇半晌没动静,随即长叹一声转身回返。

    待上了马车,鸾儿就问:“大姐可寻见我那荷包了?”

    晴雯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道:“鸾儿乖,那荷包脏了,回头儿大姐再给你绣一个。”

    “好,我也要大姐绣的那个水鸭子荷包。”

    “什么水鸭子,那是鸳鸯。”

    马车调转方向,辘辘而行。晴雯一边厢与鸾儿斗嘴,一边厢心下释然。原来强扭的瓜不甜,或许顺其自然才是最好……就好比自个儿机缘巧合到了大爷身边儿。

    这日夜里,因着明早便要启程,是以香菱与甄封氏母女两个睡在了后楼,前楼只晴雯与陈斯远。

    二人只相拥而卧,那晴雯便悠悠道:“大爷,你说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吗?”

    “怎么说?”

    “今儿个我去看妈妈,瞧着没了鸾儿,妈妈与那一家子过得倒是和美。”

    “子非鱼啊——”陈斯远搂紧晴雯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避免自我感动。”见晴雯听得懵懂,他便道:“我举一例,幼时冬日里,我四下疯玩跑得满头汗水,偏这会子母亲瞧见了,便紧忙为我裹了大衣裳;转头儿我自个儿在房中闲坐,母亲处置家中庶务忙得浑身滚热,见我穿了大衣裳,又紧忙给我脱了去……”

    晴雯眨眨眼,道:“那岂不是要着凉?”

    陈斯远苦笑道:“可不是?我幼时三番两次染了风寒,大抵都是因此之故。后来……有长辈实在瞧不下去,数落了母亲一通,她这才恍然。谁知过上几日,她又是这般行事。

    是以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着你冷。”

    晴雯笑了下,低声道:“大爷是要告诉我,我觉着待别人好的,别人未必会觉着好?”

    “正是此理。”

    晴雯在陈斯远怀里钻了钻,又道:“可我还是舍不得母亲。”

    陈斯远拍着其光洁的背脊安抚道:“春去春来、花去花开,来日得空咱们再来瞧就是了。”

    “嗯。”晴雯应下,心事尽去,难得来时兴致,缠着陈斯远手足并用,又费了一番口舌方才睡去。

    ……………………………………………………

    转天清早,东西两院儿纷纷忙乱起来。陈斯远一行七人,邢岫烟一家子四人,加起来足足十一口子。

    因嫌弃马车颠簸,陈斯远便雇请了两艘乌篷船,一行十一人乘了乌篷船转到码头,又将行李搬运到包下的无锡快船上。

    甄封氏来送,与香菱洒泪而别,又说好了待明年春夏定往京师去瞧香菱,母女两个这才别过。

    此时苏州往金陵大抵有两条水道,一条沿运河往镇江,到得镇江后再沿着长江溯流而上;另一条径直往北,走一段运河,过常熟、福山进长江,随即也是沿江往西而行。

    前者虽费时,却胜在平稳,陈斯远不差银钱,自是选了前者。

    辰时将尽,快船开动,香菱立在船头一直与甄封氏摆手,那甄封氏便随着船行方向追了一阵,直到随行的婆子拦下,这才停步目送船只远去。

    待快船兜转了个弯儿,再也瞧不见甄封氏,香菱便擦着眼泪回了舱里。晴雯便上前劝慰道:“姐姐何必这般?大娘说了来年便来京师呢。”

    “嗯。”香菱笑着应了。

    晴雯嘟囔道:“倒是我,还不知何日能再见妈妈一回呢。”

    香菱便反过来安慰起了晴雯。只是这等骨肉分离之事,又哪里是言语劝慰得了的?饶是香菱与陈斯远费尽了口舌,也不见晴雯好转。

    船行离了苏州城,外间忽而有鸾儿叫嚷道:“大姐大姐,快看,是妈妈!”

    晴雯一怔,紧忙出来观量。果然便见远处土坡上停着个粗布荆钗的身形,正是自个儿母亲!

    晴雯再也绷不住,与鸾儿一道儿‘妈妈’‘娘’不迭的呼唤,远处的女子拢手喊了几声,奈何离的太远,声音飘飘忽忽,实在听不真切。

    晴雯却懂了,也拢手回道:“娘放心,我定会照看好鸾儿!待来日得空,我再来看娘亲!”

    其母好似听见了,便一手捂嘴,一手不住的摆着……

    船行过了闸桥,其母身形早已没了踪迹,陈斯远过来劝说道:“水面上阴冷,快进去暖和暖和,免得鸾儿着了凉。”

    晴雯这才应下,擦干眼泪领了鸾儿进了船舱。

    鸾儿小小年纪不懂离别,只一个劲儿的问道:“大姐,京师有多远?”

    “很远,总要几千里吧。”

    “那明儿个……后儿个能到吗?”

    “要走一个月呢。”

    “这般远啊?那往后……我若是想妈妈怎么办?”

    晴雯笑着搂了小小的身形,道:“不是还有我吗?”

    …………………………………………………………

    三日后。

    舱室里一灯如豆,因着西北风强劲,下晌时邢岫烟便闷在舱室里借了灯火读书。

    隔壁传来吵嚷声,那是邢忠与邢甄氏,邢岫烟便叹息一声,眉眼间难掩愁绪。

    自打上了船,其父邢忠便事端不断,一会子要吃烧鹅,一会子要喝绍兴黄,三不五时邀陈斯远聚饮,每回都将自个儿灌了个酩酊大醉。

    邢岫烟自家知自家事,本就是小门小户的姑娘家,又有这般不靠谱的爹妈,来日又哪里能寻到好人家?

    她与陈斯远如今只是互道心意,至于往后如何,邢岫烟暂且不愿去想,只想着如今与陈斯远眉来眼去的柔情蜜意。

    思量间舱门拉开,篆儿捧了个灯盏入内,室内骤然明亮起来。邢岫烟眯了眯眼方才适应,见了篆儿手中的灯盏,顿时纳罕道:“哪里得来的?”

    “姐姐明知故问,这好物件儿还是能是谁送的?”篆儿抿嘴笑着,将鲸油灯撂在桌案上,随即蹲踞下来手撑小脸儿道:“我才说一句姐姐在看书,陈大爷就生怕姐姐伤了眼睛,不迭回房找了灯盏来,要我给姐姐送来。”

    邢岫烟含混应了一声,心下自是熨帖不已。抬眼瞧了篆儿一眼,面上有些欲言又止。

    篆儿嬉笑道:“姐姐可是想问陈大爷如今在做什么?”

    邢岫烟羞道:“你愿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篆儿嘿然道:“那我偏就不说了,由着姐姐自个儿猜去。”

    邢岫烟瘪嘴没言语,胡乱翻了两页,干脆将书册丢下,起身往外就走。

    “诶?姐姐干嘛去?”

    邢岫烟笑道:“他在做什么,我自个儿不会去瞧?”

    说罢也不理篆儿,自个儿出得船舱,行不多远停在一处船舱前,探手轻轻叩响门扉。

    内中窸窸窣窣一阵慌乱,旋即才有香菱将舱门拉开,红着脸儿笑道:“表姑娘来了,快进来,方才大爷还说起表姑娘呢。”

    邢岫烟搭眼一瞧,见香菱面上红润,二人衣裳都有些凌乱,哪里不知方才情形?

    这三日陈斯远前两日还能忍着,待昨儿个夜里哪里还忍得了?这船舱本就逼仄,又不隔音,那些许响动自是落在了邢岫烟耳中。

    邢岫烟早知香菱底细,便扯了其手儿道:“妹妹往后叫我一声儿姐姐就是了。”

    香菱应下,道:“我去给姐姐、大爷端两盏茶来。”说着便出了船舱,还反手关了门。

    内中只余下两人,陈斯远讪笑着邀邢岫烟落座,说道:“可是憋闷了?方才问过船老大,如今顶风,只怕还要三日才能到金陵。”(注一)

    邢岫烟就道:“远哥儿,我知你因着我才……及乌,可也不好再纵着我爹爹吃酒。长此以往,人不成事儿也就罢了,就怕喝坏了身子骨。”

    陈斯远苦笑道:“如今同乘一条船,我也是避无可避啊。”

    邢岫烟一想也是,便蹙眉道:“待到了金陵可不好由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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