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宝玉遭难 (第1/3页)
贾政外书房。
贾雨村抚须笑道:“我观其样貌俊雅、文采飞扬,可见是个灵秀的,存周兄,焉知宝玉来日不会在科场有所作为?啊?哈哈哈——”
此言说的自然是宝玉,贾政性子方正,这会子也噙了笑道:“犬子顽劣得很,当不得雨村先生如此夸赞。”一眼瞥见端坐的陈斯远,贾政道:“倒是枢良下一科说不得便能有所作为。”
陈斯远赶忙笑着拱拱手。他与宝玉来了好一会子,单听贾雨村与贾政说些官样文章,戏肉却是半点不见。心下不禁暗忖,贾雨村此番到底因何而来?
此时宝玉如坐针毡,又因贾政压着,这才规规矩矩坐了。却是蔫头耷脑,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贾雨村笑过,顺势与陈斯远道:“你昨日送了拜帖?本官明日得空,你可径直来兴隆街。”
陈斯远赶忙起身应下。贾政瞥见宝玉面上不耐,顿时蹙眉不喜,便吩咐道:“也不拘着你们二人,且退下吧。”
宝玉如蒙大赦,赶忙起身谢过,其后也不等陈斯远,一路小跑也似逃了去。
陈斯远拜过二人,这才思量着出了外书房。
此时贾政说道:“铁网山之事,撂下雨村先生也有所耳闻?”
贾雨村叹息道:“太平盛世,圣人又如日中天,谁想竟有逼宫之事?此番……也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贾政心有戚戚焉,又不无艳羡道:“雨村先生往江南治整,开港、修塘、劝农桑、兴府学,又有平定水匪之功,料想此番面圣过后,定要平步青云啊。”
贾雨村心下暗自得意,面上却谦逊着连连摆手,道:“如今朝中乱成一锅粥,只怕不是入朝之机啊。再者,我在江南所为,不过是依圣命行事,实在不值一提。”
贾政笑道:“雨村先生过谦了,这般文治武功,天下督抚少有能堪比者。”
贾雨村又笑着摇头,摆手道:“民生艰难,我不过是略尽本分而已。”顿了顿,忽而说道:“说起江南旧事,唯独有一桩奇案值得说道。”
贾政来了兴致,问道:“哦?却不知是怎么个奇法儿?”
贾雨村呷了口茶水,这才不慌不忙道:“说来还是年初之事,我方才剿匪而回,忽有一老妪拦街告状。这地方诉讼,自是归按察使管,本官本待打发人将其送去按察司衙门,谁知那老妪以头抢地,哭嚎不止。
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这才接了诉状。谁知竟沾染上了天大的麻烦啊。”
“哦?”
贾雨村蹙眉回思道:“那老妪却是替容家小姐喊冤……”扭头看向贾政,说道:“存周兄不知,那容氏原为苏州豪族,也是因着改朝换代这才逐渐零落。到了这一代,容氏父母早故,只临终前将其送去了郊外云栖观。
云栖观有株千年银杏,每逢雨夜便渗出琥珀色汁液,凝成“木泪“可入药。容氏入观三年,玉虚道人便将看顾银杏之责交给容氏。
谁知自打容氏看顾起了银杏,这事情就古怪了起来。”
“嘶,那银杏树有什么蹊跷不成?”
贾雨村道:“那老妪一日忽而见容氏仓惶而回,连番追问,容氏却只是摇头,一言不发。待过后,每当木泪澄澈,主持玉虚便邀她品茗论道;汁液转浊则斥其命格带煞,锁入西配殿。
白鹤亦随汁液清浊变换态度,时而衔来古卷相伴,时而振翅击窗恫吓。
玉虚俗家侄儿更趁木泪浑浊时屡屡破窗而入,以“采药”为名撕扯她珍藏的《黄庭经》批注。”
“这却是古怪。”
贾雨村道:“那日忽而落下冰雹,容氏抱着个亡父所给的匣子,竟跌入深井。手中紧握的半块鹤形玉坠与玉虚道人侄儿的剑穗缺口吻合。老妪察觉不对,待发送了容氏后这才下山告状。”
“却不知这案情离奇在何处?”贾政这会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贾雨村道:“我见那老妪一番忠心,便送了名刺去按察司衙门,谁知月余光景,按察使陆大人登门来见,又将此案说了一遍。
原来那银杏树方圆十里,本就是容氏外祖之地。当年玉虚道人以镇邪为名,收买衙役,逐渐转到自个儿名下。那玉虚道人也并非为了田产,而是为了那银杏树下的金桐矿脉!
玉虚道人二十年间,垒沙成塔,竟将从地下掘出的金子尽数铸成了三清像,当时便供在大殿里。那所谓木泪浑浊,实则乃是因着矿渣随雨水倒渗所致;观中白鹤反常,皆因其不喜矿渣气息。
那容小姐身死,也是因着窥破了内中虚实,玉虚道人这才下了毒手。”
“哦——”贾政暗自蹙眉,他素无捷才,一时间竟不知这案子奇在何处。
贾雨村撂下茶盏,这才说道:“天色不早,如此,我便先行告辞了。”
“雨村先生不去瞧瞧玉儿?”
贾雨村笑着一摆手:“此为我那女徒弟外家,我又有何不放心的?啊,哈哈哈……”
贾政陪笑起身,道:“如此,我送雨村先生。”
当下贾政一径将贾雨村送出大门外,眼看着其乘轿而去,这才思量着回转。那随行的几个清客纷纷欲言又止,有人本要张口,却被旁人以眼神喝止。
贾政回得外书房里落座,细细思量,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奇案,贾雨村分明是在骂街啊!
案中老妪,说的怕是黛玉的奶嬷嬷王氏;容氏自然说的是黛玉!余下玉虚道人对应老太太……或是整个贾家;银杏树与金铜矿指的是林家家产;那白鹤,说的是贾家上下趋炎附势的仆役;玉虚道人的俗家侄儿……说的是宝玉啊!
想明此节,贾政顿时臊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
贪占了外甥女家产不说,老太太还待其忽冷忽热,那不懂事儿的宝玉前日更是硬闯潇湘馆……桩桩件件,贾雨村就差指着鼻子骂街了!
再细细思量,贾雨村既说是奇案,那必是了结了的……如何了结?容氏死,则云栖观铲平!内中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若黛玉有所闪失,只怕贾雨村便要拼命啊!
贾政想明因由,再没脸见人,当下紧忙将一众清客打发了下去。贾政心下自是拿贾母没法子,可对那逆子,自是有的是法子收拾。
料想必是昨日黛玉的奶嬷嬷去了兴隆街告状,贾雨村今日才会不请自来。贾政心下愈发气恼,气冲冲起身负手而出,自去后头寻宝玉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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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湘云、翠缕主仆两个在小厨房左近听了一起子闲话,这才得知敢情是陈斯远救了金钏儿。
那翠缕自小是与金钏儿一道儿学了规矩的,情谊自是非同寻常。待主仆两个到得后园门,翠缕不禁唏嘘道:“菩萨保佑,亏得远大爷救了她,不然只怕这会子人就没了!”
湘云也感叹着颔首连连。
翠缕自小随着湘云,自是知晓金麒麟的效用。想起自家姑娘定的婚事,虽也是名门望族,却是没落的一支,论人品才俊,又哪里比得上陈斯远?
当下欲言又止一番,到底说道:“姑娘,你说远大爷是不是好心有好报?不然怎么就碰巧将那金麒麟捡了去?”
湘云先是点点头,随即一怔,反应过来不禁蹙眉道:“你少胡吣!”
翠缕笑道:“我不过随口一提,又没说旁的,姑娘怎么还急了?”
湘云蹙眉摇头,道:“罢了,你也不懂,以后少说。咱们快去瞧瞧金钏儿去。”
翠缕应下,随着湘云出了后园门。
这主仆两个才走,莺儿便从梨香院转了出来。却是宝钗放了她自在,莺儿便来梨香院寻几个小戏子耍顽,谁想正要走,碰巧便听见了湘云、翠缕两个说话儿。
莺儿追了两步,眼见主仆两个转上夹道,禁不住蹙眉犯了思量,自个儿嘀咕道:“那金麒麟不是宝二爷得了去吗?怎地又落在了远大爷手里?”
莺儿堪比陈斯远院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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