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余波未消 (第1/3页)
那詹光四下看看,趁着无人紧忙将那奇案说了一通。陈斯远听罢顿时咋舌不已,那贾雨村就差指着贾政鼻子骂街了,无怪贾政会火气升腾!
与那詹光别过,陈斯远复又进得角门里,才经过绮霰斋,遥遥便见李纨领了素云、碧月两个匆匆而来。
那李纨瞥见陈斯远,紧忙上前问道:“远兄弟,宝玉挨打了?这是怎么闹的?”
陈斯远含混道:“我也是才来,只听说是忠顺王府来人,也不知怎地,老爷就发了火儿。”
李纨略略蹙眉,当下与陈斯远别过,谁知甫一进得绮霰斋里,便听正房里王夫人“儿”一声,“肉”一声,随即哭喊道:“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丢下我,叫我靠哪一个!”
此时李纨才行至院儿中,听得此言不禁顿住身形,霎时间泪流满面。身形又好一阵摇晃,素云、碧月眼看不对,喊着‘奶奶’紧忙上前搀扶。
内中凤姐儿迎出来,见李纨失魂落魄又痛哭流涕,哪里不知王夫人所说戳中了李纨痛处?奈何平儿去请太医了,凤姐儿身边儿一时也无得用的人手,正好瞥见陈斯远还在门前,紧忙招手道:“远兄弟快来!”
凤姐儿唤罢,上前与李纨嘀咕了几句,又劝慰道:“太太也是心疼宝玉,大嫂子又何必上心?”顿了顿,紧忙吩咐两个丫鬟:“这边厢暂且无事,你们快扶了大嫂子先回去。”
其后又与行过来的陈斯远道:“远兄弟,劳烦你代我将大嫂子送回去。”
陈斯远拱手应下,内中又有婆子道:“二奶奶,二爷的衣裳粘着肉呢,这可怎生是好!”
凤姐儿再也顾不得旁的,紧忙扭身回转。
陈斯远眼见李纨哭得梨花带雨,当下只叹息一声,实在不知如何规劝。只低声催了两句,便让素云、碧月两个扶着李纨往后头行去。
一路无话,陈斯远将李纨送进稻香村,这才扭身回返。原还想着寻了宝姐姐好生计较一番,谁知行不多远,便听得藕香榭里有人招呼自个儿。
陈斯远扭头观量,便见黛玉正翘着脚自内中招手,身后除去丫鬟、婆子,二姑娘迎春竟也还在。
陈斯远心忖,只怕迎春、黛玉也纳罕着呢。当下挪步进了藕香榭,彼此见过礼,不待黛玉发问,陈斯远就道:“我去得晚,也不知情由,只听说是忠顺王府的人来了一遭,转头老爷就动了肝火,任谁劝着都没用,拿了宝兄弟便狠命打了一通。”
迎春蹙眉道:“原来如此。”
黛玉却瞥了陈斯远一眼没言语。
迎春又问了两句宝玉情形,面上唏嘘一番,因此时业已临近饭口,这才匆匆回了缀锦楼。黛玉也要回潇湘馆,陈斯远正好与其一路同行。
待过得蜂腰桥,二姑娘往西去了紫菱洲,陈斯远与黛玉前行一段,忽而说道:“我却不信你不知情由。”
陈斯远停下脚步,四下瞧瞧,这才笑着道:“你老师为你撑腰来了。”
黛玉停步抬首,一双罥烟眉微蹙,等着陈斯远解释。
陈斯远简短截说,便将听来的‘奇案’说了一通,顿了顿,又道:“其后忠顺王府来找宝玉问琪官所在,贾环又堵在仪门告了一状,累加之下,你舅舅这才大动肝火。”
黛玉翘了翘嘴角,道:“不想这内中竟还有我的缘故。”
不好说这三桩事儿哪一桩占了主导,只能说彼此累加,火上浇油这下,这才让宝玉挨了一通胖揍。
陈斯远又道:“先前贾抚台要我明日登门,妹妹若有什么话儿要带,只管与我说了就是。”
黛玉略略思量道:“这三言两语只怕也说不清楚,待我过会子写了书信,回头儿打发雪雁送去。倒是有劳远大哥了。”说话间黛玉敛衽一福。
陈斯远笑着摆摆手,道:“既无事,那妹妹先回,我也回了。”
黛玉应下,这才扭身领着丫鬟回了潇湘馆。
陈斯远信步而行,须臾回了清堂茅舍。那红玉、香菱、五儿都在,唯独包打听芸香这会子不知跑去了哪儿……料想理应是四下打听消息去了?
几个丫鬟也纳罕今日之事,陈斯远不好说分明,只含混说了几句,外间忽而有婆子道:“大太太来了!”
邢夫人来了?陈斯远紧忙起身来迎,才至门前,便见邢夫人领着苗儿、条儿匆匆而至。
人未到,话儿已出口。
“哥儿,我才从绮霰斋来,二房太太说得含含糊糊,到底出了何事,怎地惹得这般大动干戈?”
陈斯远沉吟着没言语,邢夫人顿时会意,吩咐道:“你们且去耍顽去,我与哥儿说会子话儿。”
一应丫鬟纷纷应下,俱都出了正房。陈斯远与邢夫人进得房里便牢骚道:“四哥儿自个儿会站着了,我正逗弄着呢,就说宝玉险些被打死了去。”
陈斯远撇撇嘴,说道:“他也是自作自受。”
流荡优伶,表赠私物,荒疏学业,淫辱母婢,硬闯闺阁……这桩桩件件点算起来,与外间那起子飞鹰走马、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又有何分别?
哦,是了,纨绔子弟只在外头欺负人,这宝玉却是窝里横,只敢在家称王称霸。这还没算人家王府长史一诈,宝玉便将蒋玉菡和盘托出之事呢。往好了说叫胸无城府,往坏了说……那便是事到临头毫无担当,卖友脱身!
当下陈斯远与邢夫人略略说了说,随即便见邢夫人眸中熠熠,也不知打得什么盘算。
陈斯远顿时蹙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邢夫人便低声道:“小……你,你可得帮着我们娘儿俩。”
陈斯远纳罕道:“这话儿怎么说的?”
邢夫人恨声道:“老太太年事已高,谁知还能撑几年?待老太太一去,这府中到底谁做主?”
论爵位,自是大房得了的;论声势,元春如今可是贤德妃,且王夫人又有王家为臂助。真个儿斗将起来,还不知荣国府来日谁做主呢。
陈斯远自是知晓,那王夫人早就将荣国府视作了囊中之物,只等老太太一去便要用手段将大房驱离。
什么手段?
呵,只看贾琏、凤姐儿至今只有个巧姐儿傍身便知一二。这般手段,焉知来日不会用在大房各人身上?
陈斯远此时已知铁网山逼宫兵变之事,当下便蹙眉说道:“你如何斗得过二房太太?”
邢夫人顿时为之一噎,随即恼道:“我便知你瞧不上我……罢罢罢,你只看在四哥儿的份儿上,总要帮我一回吧?”
陈斯远一怔,是了,四哥儿可是大房嫡次子,贾琏一去,自是轮到四哥儿袭爵。若王夫人真起了歹心,四哥儿又是这个年纪,说不得头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四哥儿。
陈斯远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有理帮理,有亲自然帮亲。再如何说,那四哥儿也是自个儿的骨血,他又岂能看着没个着落?
于是说道:“这是自然,再如何我也总要护着你们娘儿俩。”
邢夫人顿时心下熨帖,面上噙了笑,道:“这就是了!凡事都讲究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如今可是大好之机,正好儿让二房自个儿先乱起来。”
“你是说——”
邢夫人笑着眨眨眼,道:“你可别小瞧了赵姨娘那狐媚子,这些年下来虽名声不好,却儿女双全,可比那周姨娘强了百套。若这两个真斗起来,赵姨娘后头可是有老太太与二叔撑腰的!”
陈斯远暗自思量,因着自个儿,这府中的平衡早已打破。贾母上了年岁,往后府中人心只会愈发偏着王夫人,此时若是闹上一闹……也是好事儿?
又思量一番,陈斯远便道:“此事你莫管了,自有人与太太说道。”
陈斯远想着的是薛姨妈或者袭人,谁知邢夫人却误会了,竟颔首道:“是了,宝丫头合该派上用场!”
陈斯远闻声顿时心下哭笑不得。那邢夫人兴高采烈了半晌,眼看外间五儿提了食盒候着,这才不情不愿告辞而去。
五儿等提了食盒入内,伺候着陈斯远用过了晚饭,随即便有芸香一路嚷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