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将军的忧虑 (第2/3页)
。只是,陛下身为天子,一举一动皆是天下表率,还请陛下在重大场合仍循古礼,以免天下人议论。”
刘宏点头赞同:“爱卿所言有理,今日之事,不过是一时之便,朕自有分寸。”
功课温习结束,刘宏赐了窦武陈蕃一人一把胡床,随后就在曹节陪伴下前往濯龙园。
窦武与陈蕃眼看着刘宏离去,两人却没有立刻起身离开。
“游平兄。”陈蕃低声道,“事态愈发严重了。”
窦武点点头,示意陈蕃跟他来。两人起身走出宫殿,来到一处僻静的庭院,窦武这才开口:“仲举兄,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了。阉竖们对陛下愈发放肆。”
陈蕃面色凝重:“不错。今日早朝,我本欲上书弹劾王甫等人,却被陛下当场制止。这些阉人,真是毒害朝纲!再不将之肃清,只怕前岁张成之祸重演。”
窦武自然知道陈蕃所言何事。延熹九年,与宦官交好的河南方士张成,卜出皇帝将颁诏大赦天下,即教唆其子报仇杀人。司隶校尉李膺将张成父子收捕后,按照法律判处二人死刑。被激怒的宦官唆使张成弟子牢修诬告李膺等蓄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共为部党,诽谤朝廷。桓帝听信宦官谗言,通令郡国逮捕党人,李膺、太仆杜密、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寔、范滂等二百余人均被收执,受三木酷刑而不改其辞。时任太尉的陈蕃多次上书劝谏,却被桓帝以用人不当的罪名罢免。当时已经是国丈的窦武也曾上书桓帝要求释放党人,还称病主动交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
后来,宦官因担心李膺等人的供词牵连到自己,劝说桓帝赦免他们。同年六月庚申日,桓帝改元永 康,大赦天下。党人获得释放,但放归乡里,终身罢黜,不得再任官职。
窦武沉吟片刻,低声道:“我与兄同为此事日夜悬心,只是目下未有合适时机。好在方才我举荐太中大夫刘矩为太尉,陛下已然恩准,其他事我们仍要徐徐图之。”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窦武和陈蕃立刻噤声,警惕地望向声源处。
一个小太监怯生生地走了过来:“大将军,太后宣您入宫。”
窦武皱了皱眉,对陈蕃道:“陈大人,那我们改日再议。”
陈蕃点头应是,转身离去。窦武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小太监向长乐宫走去。
途中,窦武的思绪不禁飘回了三年前。延熹八年二月,先帝废黜第二任皇后邓猛女。同年,窦妙被选入掖庭,受封为贵人。当时先帝想立自己宠幸的采女田圣为皇后,朝臣力谏田氏卑微而窦氏出身高贵,应以赵飞燕为前鉴,立窦妙为皇后,为此与先帝争执不休。
窦氏的门第、窦武的德高名重、窦妙的才貌双全、品行端正,这些都是立窦妙为皇后的正当理由,但只有陈蕃真正洞察了先帝的心思。他深知梁、窦两家的恩怨,以及桓帝对梁氏外戚的厌恶。陈蕃力推窦妙为后,既巩固了窦氏的地位,也为桓帝提供了一个制约梁氏残余势力的机会。
陈蕃的进谏使得窦妙不仅成为了皇后,还成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的一枚重要棋子。窦武的身份也水涨船高,不仅受封槐里侯,还从越骑校尉迁城门校尉,从普通的外戚,变成了权倾一时的国丈。
然而,世事难料,如今窦妙虽贵为皇后,但朝中的局势却愈发复杂。窦武不禁感慨,陈蕃当年的决策,虽然为窦氏带来了荣耀,但也让他们陷入了更为复杂的权力斗争之中。他暗自忧虑,不知这场斗争最终会将窦氏引向何方。
来到长乐宫,一名女官让他稍等,自己进去通报。窦武皱了皱眉,他认出此女是窦妙所设“女尚书”之一。
长乐宫中椒兰之气浓重,窦妙端坐于帘幕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进来。
“臣拜见太后。”
“父亲不必多礼。”
“太后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无甚大事,只是想与父亲略叙家常,母亲在家中可好?”
“劳太后挂念,臣夫妻一切都好。”
窦武心知女儿叫自己来不会只为了这点小事,但她现在不愿挑明,窦武也就装作糊涂。
“哀家听闻,大将军近来与太傅陈蕃来往颇多?”
“陈太傅乃当世大儒,臣虽领武职,仍心向圣贤,故与陈太傅讲论经义。”
“如此便好。惟愿窦氏子弟都似父亲这般潜心向学,光耀门楣。哀家一介女流,不通圣人之道,好在身边有这几位女尚书略通经学,每日听她们讲,自己也好像离圣人更近了些似的。”
“皇上年幼,太后操劳国事,还要学习圣人之道,实在辛苦。”窦武顿了顿,“只是臣有一言,所谓女尚书,前代并无先例,她们所行之事,皆可由宦官代劳。且这些妇人留宿禁中,出宣诏命,已引得朝野议论纷纷,还望太后早日整肃内廷。”
“大将军此言差矣。宦官虽身在禁中,到底男女有别,哀家替皇上理政,自然还是女尚书便宜行事。且她们行事一向恭谨,并无错处,若随便处置,以后谁还敢近身伺候?”
“臣失言,太后莫怪。”
“大将军也是一片忠心。时候不早了,将军请回。”
这逐客令下得又冷又硬,却让窦武心头那股火气烧得更旺。他迈步出宫,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拐弯来到了陈蕃家。
二人对坐良久,茶水一口未动,仍被骄阳晒得温热。
“游平兄,如今皇上与太后皆被宦官蒙蔽,朝堂之上,宦官嚣张跋扈,横行无忌,国家大事,皆由宦官独断专行。我等士人行事处处掣肘,如履薄冰。如此局面,令人痛心疾首。”
“兄之所言,何尝不是弟心中所想。皇上年幼,未经世事,朝政悉交曹节等阉竖把持,这些阉人专擅媚上,想方设法令皇上耽于享乐,自己好操弄国事。阉党亲属族人又借其朝中之势,争买田产,欺行霸市,祸乱乡里,甚至连地方官员都不敢秉公执法,乃至于被阉党收买,沆瀣一气,实在可恶!就说那张泛,不过是宛地一富贾,却因与后宫有亲,善雕镂玩好之物,用财物贿赂中宫,就有显赫地位,权势横行。南阳太守成瑨收捕张泛,连同其宗族宾客,杀了二百多人,事后才上奏朝廷。”
陈蕃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是的。还有阉竖赵津,他在晋阳贪污放纵,太原太守刘踬派王允去讨捕,在赦令之后将他处死。结果,侯览让张泛之妻上书诉冤,宦官们趁机诬陷成瑨、刘踬,先帝大怒,将他们征召回京,投入监狱。可怜此等直臣,只因依法惩治恶徒,就被宦官构陷致死。”
窦武接着说:“还有徐璜的侄子、下邳令徐宣,曾经想要得到故汝南太守李皓之女,未能得逞,竟然带领吏卒上门将她抢走,在游戏中射杀。东海相黄浮得知后,依法将徐宣处死弃市。先帝却为奸宦蒙蔽,将黄浮处以髡刑,发配右校劳作。”窦武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双手握拳捶案,险些将茶水震倒。
“游平兄噤声。此地虽是我府内,难保隔墙有耳。”陈蕃说着,以手指点蘸茶水,在案上写下数个字。
窦武会意,也以手书数字。
茶盏半空时,两人达成一致,遂拂去案上水迹,窦武起身告辞。
“游平兄,你看!”陈蕃忽指窗外大声道。
窦武举目仰望,但见碧空如洗,那轮圆满的红日,此刻竟被某种神秘力量侵蚀,缺损了一角。
起初,那阴影如同细小的蚕食,不易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缺损的日角越来越大,宛如一只巨兽张开大口,贪婪地咬向那灿烂的日轮。随着阴影不断蔓延,日头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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