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今日,是大唐春闱开考的日子 (第1/3页)
又是一年好春光。
烈阳高悬天际,将长安城内的青砖黛瓦晒得暖融融的,空气中却不似往日那般只有花香,反倒凝结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书香。
今日,是大唐春闱开考的日子。
无数怀揣着功名梦的士子,正朝着皇城方向汇聚。
“春闱啊……”
皇城根下,几个身着青衫的士子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澄澈的蓝天白云,发出一声感慨。
其中一人忽然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科举不同以往,最后所有科目的士子,都要经陛下亲自考校,这便是殿试!能在太极殿上见陛下一面,便是此生无憾了!”
“诶,那不是文延兄吗?”
话音刚落,有人眼尖,瞥见不远处正并肩而行的几人,当即挥了挥手。
朝着皇城走去的孟周、赵磊、吴生三人闻声驻足,转头一看,只见一群身着锦缎儒衫的学子朝他们走来,正是国子监的同窗。
赵磊和吴生脸上瞬间掠过一丝不快。
这些人往日在国子监,便总以“天赋出众”自居,时常讥讽他们三人资质平平。
为首的方行舟走上前,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惊讶。
“子重、子言,你们也来参加春闱了?前两个月听说你们跟着文延兄去游学,还以为你们要弃考,怎么,这是想通了,来凑个热闹?”
他说话时,视线完全没落在三人身旁的温禾身上,仿佛这个穿着常服的少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随从。
温禾却不恼,只是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方行舟。
看这衣着气度,想必是出身世家,在国子监里惯常被捧着的角色。
“当初先生说,文延兄少了些天赋,即便学了经算,日后也难有前程。”
方行舟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文延兄当时一怒之下便走了,本以为你会彻底放弃科举,没成想今日还能在此见到,这份勇气,真是让愚兄佩服啊。”
这话明着是夸赞,实则是在揭孟周的短,连带着赵磊和吴生也被轻视。
吴生性子最急,当即皱紧眉头呵斥。
“方行舟!这里是皇城脚下,不是你在国子监逞口舌之快的地方!收起你的傲慢!”
“哦?子言这是急了?”
方行舟嗤笑一声,目光转向吴生。
“听闻你要考明经科?明经科考的是经义背诵与解读,可不是靠蛮劲就能过的,这份胆气,愚兄实在佩服。”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国子监学子们便爆发出一阵哄笑,笑声里满是嘲弄。方行舟摆了摆手,故作惋惜地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有这份胆识,便好好考。就算落榜了,至少也能说自己参加过春闱,回了家也能给家人一个交代,不至于空手而归。”
说罢,他轻蔑地扫了三人一眼,转身就要带着众人往皇城走去。
孟周、赵磊、吴生三人攥紧了拳头,脸色涨得通红,却碍于对方人多,又在皇城附近,只能忍下这口气。
“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少年声响起,拦住了方行舟的脚步。
方行舟回头,看到说话的竟是孟周三人身旁的少年,顿时笑了。
“哦?这位小娃娃,也是今日的考生?你这年龄,怕是连皇城都进不去吧,难不成,你们三人考试,还要带着一个小娃娃来壮胆?”
“放肆!”
赵磊再也忍不住,就要上前理论。
这方行舟羞辱他们也就罢了,竟敢对高阳县子无礼!
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温禾伸手拦了下来。温禾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方行舟,语气却带着几分锐利。
“某刚才听你话里的意思,好似他们三人必定会落榜?”
“小娃娃,某可没这么说,”
方行舟挑眉,语气愈发傲慢。
“不过你可知,这三位在国子监里,可是被先生称为朽木,若是朽木都能成栋梁,那岂不是说我大唐无人了?”
孟周三人听到“朽木”二字,脸上的羞红更深了。
这确实是他们在国子监时,个别先生私下对他们的评价。
在来到长安之前,他们都是各自家乡的翘楚。
所以才能被知县举荐到国子监。
然而,到了国子监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之前学的,在那些高门学子的眼中,竟然只是皮毛。
这方行舟甚至不止一次嘲讽过,当年他五岁时,便已经学的比三人多的多。
可温禾却摇了摇头,嗤笑道。
“朽木?某倒不这么觉得。他们三人游学两月,不辞辛劳,甚至不顾沿途危险,去偏远村落为穷苦百姓的子女传授学识,教他们认字、算术,而有些人呢?”
温禾的目光扫过方行舟和他身后的学子。
“只会待在长安的温柔乡里,蒙着脑袋死读经书,到最后五谷不分、四肢不勤,连百姓的疾苦都不知道,这样的人,也配称大唐栋梁?”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方行舟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孟周、赵磊、吴生三人更是愣住了,眼中满是愧疚。
他们没想到,自己受了羞辱,还要让温禾为他们出头。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吴生和孟周毅然决然地向前一步,挡在了温禾身前。
赵磊虽慢了半拍,也紧跟着站了过来。孟周看着方行舟,眼神里满是坚毅。
“方行舟,以往算学比试,某确实输过你三次。但正所谓‘事不过三’,这一次春闱,我的成绩必定在你之上!”
“哈哈哈!”
方行舟听到孟周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即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肩头的锦缎儒衫都跟着晃出褶皱:“孟文延,现在日头还高着呢,你就开始说梦话了?就凭你游学两月,回来就能比过某的算学?”
笑够了,他直起身,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何况你该清楚,某往日在国子监考算学,不过是闲来无事解闷罢了,算学哪配得上某的志向?今年春闱,某要争的是明经科前三,要在殿试上让陛下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你要考明经科?”
孟周和赵磊脸上刚松下的神色又瞬间僵住。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
他们二人要考明算科,方行舟若继续考明算,以他的功底定是劲敌,如今对方转攻明经,对他们而言虽少了个算学对手,可一想到吴生,两人心里又沉了沉。
这便是高门学子的底气吗?
连科举科目都能随意挑选,仿佛无论哪一科,都能信手拈来,全然不将旁人数年的苦功放在眼里。
赵磊攥了攥拳,想起自己为了吃透《九章算术》,夜夜在灯下演算到三更,再看方行舟这副轻慢模样,心里更是憋闷。
吴生站在一旁,眉头早已紧紧锁成了川字,指尖将袖摆攥得发皱。
他主攻明经科已有三年,《诗》《书》《礼》《易》背得滚瓜烂熟,经义解读更是反复琢磨过国子监先生的批注,原以为此次春闱虽有竞争,却也有一搏之力。
可方行舟不同。
此人在国子监时,经义默写从未出过差错,对《礼记》《尚书》的解读常被先生当作范例传阅,他若是真的投身明经科,无疑会成为自己最大的拦路虎。
“怎么,这有何奇怪?”
方行舟挑眉,下巴微抬,语气里满是得意。
“你们没听说今年的新规矩?六科前三都能进殿试,到时候能在太极殿上见陛下,当面讲经论义,这般能在圣前露脸的机会,某怎么会错过?”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张扬。
“只要能进明经科前三,某便能在陛下面前一展才学,让陛下知道,我大唐的栋梁,不是那些只会教授孩童的塾师,而是像某这样承世家风骨、通经史子集的真才!”
他口中的规矩,确是今年春闱的新定之法。
明经、进士、秀才、明法、明书、明算六科,各取前三名共计十八人入殿试,由李世民亲自主考。
这规矩并非温禾所定。
前段时间他还因崔氏之事被禁足,连府门都难踏出。
实则是房玄龄、杜如晦与马周反复商议后,才呈给李世民定夺的。
毕竟太极殿空间有限,若将所有考生都召入宫中,不仅场面混乱,也难让李世民逐一考校。
“小娃娃,你现在明白了嘛?某才是栋梁,而你身旁的三位,朽木而已。”
温禾站在一旁,看着方行舟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倒不否认,方行舟在经义背诵上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世家子弟自小受名师教导,经史子集的积累本就比寻常士子深厚,若只论死记硬背,吴生或许真要费些力气。
可是啊。
方行舟却不知道,吴生有个老师。
他从七岁开始,便一直为了考试而读书。
不要以为这是什么悲哀的事情。
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儿,能够免费的在一处安静祥和的地方获得知识,并且能改变自己的人生。
而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例,而是数以万计,甚至更多。
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
即便真的是为了考试而读书又如何?
至少对于努力的人来说,他们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那就只有一点。
至少温禾能够通过考试或者奖学金,来继续供着自己读书。
古人确实厉害。
可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凌晨三四点便起来背书、晚上十一二点才睡觉。
睡觉前还要再戴上耳机记一遍英语。
一年四季,无论雨打风吹。
论整个大唐,没有人会比温禾更懂得,怎么考试了。
“既然兄台对自己如此有信心,那不妨打个赌如何?”
温禾向前一步,目光清亮地看向方行舟。
方行舟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小娃娃,你想跟某赌什么?赌你身旁这几位能考中?”
“吴生。”
温禾没理会他的嘲讽,转头唤了一声。
吴生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应道:“学生在。”
这一声“学生”,让方行舟和他身后的国子监学子都愣住了。
这吴生莫不是疯了?
竟对着一个半大孩子自称“学生”,传出去怕是要成长安笑柄。
温禾没管他们的诧异,转头看向方行舟,语气笃定。
“吴生今年也报考了明经科,我赌他的成绩,会在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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