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的徒弟,为师怕丢人 (第1/3页)
翌日午时,春日的暖阳悬在半空,将长安的街道晒得暖洋洋的。
尚书省旁的贡院门外,却早已挤满了各式马车,车旁的仆役们踮着脚往贡院门口望,时不时交头接耳,都是来接参加春闱的士子回家的。
温禾坐在自己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里,掀着车帘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熟悉的感觉。
前世高考结束时,学校门口也是这样,家长们挤在路边,手里拿着水和零食,盼着自家孩子出来。
不过他当时从学校门口出来后是直接走的。
因为没有人在那里等着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这念头压下去,拿起书继续看着,耐心等待着。
“吱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贡院厚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先是几个穿着官服的考官走出来。
随后,一群士子拖着疲惫的脚步,慢吞吞地挪了出来。
他们大多面色蜡黄,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头发散乱,衣袍上还沾着墨渍和灰尘,活像一群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人,哪里还有半点平日的文雅模样。
温禾看得清楚,那些出身高门的士子,更是狼狈得厉害。
他们平日里锦衣玉食,住的是精致宅院,睡的是软枕锦被,如今在贡院里待了三天,只能啃干硬的麦饼,喝着带着土味的井水,连睡觉都只能蜷缩在临时搭的木榻上,哪里受得住这份罪?
有个穿着丝绸长衫的士子刚走出大门,就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身边的仆役扶住,嘴里还喃喃着“再也不考了”,然后就被来接他们的父母打了一顿,引得周围人一阵低笑。
“小郎君,您之前也去贡院试过那木榻,说硬得硌骨头,根本睡不着。”
一旁的齐三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说道。
“这些士子要在里面待三天,还要写策论、作经义,确实够累的。”
温禾点了点头。
他之前为了体验士子们的处境,特意去贡院的号房待过半天,那木榻不过是几块木板拼起来的,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躺上去能清晰地感觉到木板的纹路,别说睡安稳,就是坐久了都觉得腰酸背痛。
更别说这三天里,士子们要在狭小的号房里吃喝拉撒,连洗漱都只能用少量的水,能坚持下来,已是不易。
就在这时,齐三忽然指着人群前方,说道:“小郎君,孟周他们三人出来了!”
温禾抬眸望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
孟周背着一个布包,走在最前面,脚步有些虚浮。
赵磊跟在他身边,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吴生走在最后,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藏着一丝期待。
三人正站在门口,和几个相熟的士子说着话,大概是在讨论考题,可没说几句,就因为实在太累,各自拱手道别,准备离开。
温禾放下手中的书,对齐三道:“你去把他们叫过来,让他们上马车。”
“哎!”
齐三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对着三人说了几句。
孟周三人闻言,立刻朝着马车的方向看来,看到温禾后,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喜色,连忙快步走过来。
虽然疲惫不堪,三人还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马车旁,躬身行礼:“学生见过先生。”
“都上车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温禾掀开帘子,示意他们上来。
三人恭敬地应了声“是”,依次钻进马车。
马车里空间不算大,三人挤在一起,却依旧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温禾看着他们眼底的青黑,还有微微颤抖的手指,心里有些不忍,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车夫启程,往温府的方向去。
马车缓缓驶动,车厢里一片安静。
大概是实在撑不住了,没过多久,温禾就听到身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他侧头一看,只见赵磊头靠着车厢壁,眼睛已经闭上了,眉头还微微皱着。
孟周也靠在赵磊身边,头一点一点的,显然也快睡着了。
只有吴生还强撑着,可眼皮也在不停打架,手里的纸笔都差点掉在地上。
温禾看着他们疲惫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示意车夫把车速放慢些,尽量平稳些,免得吵醒他们。
一路无话,马车很快就到了温府门口。
齐三刚要下车去叫三人,温禾却用眼神制止了他,低声道。
“别叫了,让他们睡吧,你去府里叫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役来,把他们三人轻轻抱到后院的院子里,让他们好好休息,别惊动其他人。”
“是,小郎君。”
齐三应下,轻手轻脚地走进府里。没过多久,几个仆役跟着齐三走出来,小心翼翼地钻进马车,将孟周三人一个个抱下来。
三人睡得很沉,被抱起来时也只是哼唧了两声,没有醒来。
温禾则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口,看着仆役们把三人抱进后院,才松了口气。
“阿兄!”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叫声传来。
温禾转头看去,只见温柔带着李泰、李恪、李佑三小只,从府里跑了出来。
“阿兄,刚才那些人是谁呀?怎么被抱进去了?”
温柔跑到温禾身边,仰着小脸问道,眼睛里满是疑惑。
“是孟周他们,参加春闱累坏了,睡着了,所以让仆役们抱进去休息。”
温禾笑着摸了摸温柔的头,又看向李泰三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这是要出门?”
李泰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笑着说道。
“温先生,是阿娘让我们入宫去。”
“入宫?”
温禾挑了挑眉,随即打了个哈欠,脸上露出几分困倦。
他昨晚为了琢磨热气球的支架设计,睡得很晚,现在也有些累了,对入宫实在没什么兴致。
不过他还是叮嘱温柔。
“入宫后要乖,别调皮,宫里规矩多,别给皇后添麻烦。”
“知道啦!”
温柔嘻嘻笑着,对着温禾吐了吐舌头。
“小柔才不会调皮呢!”
说罢,便拉着李恪的手说道:“好啦好啦,我们快走吧,阿兄快回去睡觉吧。”
“咳咳,那个,手放开。”温禾突然蹙起眉头。
李恪身体僵硬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温柔微微嘟着嘴。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小丫头,走就走,拉着别人干嘛,以后别乱拉别的男孩的手,他们仨也不行,知道吗?”
看着温禾就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念叨着。
温柔好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知道了知道了,阿兄不要再念拉,我们走啦。”
小丫头有些不耐烦了,快步的朝着外头走去。
李泰和李佑意味深长的朝着李恪看了一眼。
后者面色平平,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向着温禾行了礼。
“先生再见!”
温禾摆了摆手。
“去吧,路上小心。”
看着温柔和李泰、李恪、李佑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口,温禾才转身走进府里。
他忽然觉得浑身乏力,连站着都有些发晃,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只想回房补个安稳觉。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一个噩梦。
温柔嫁人了。
梦里那个小黄毛,好像也很眼熟。
只是看不清楚。
等他要去看清是谁的时候,他突然醒了。
“呼……原来是梦。”
温禾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照得地面亮堂堂的,显然已经睡了两个多时辰。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起梦里温柔出嫁的场景,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好端端的,会梦到小柔出嫁?我这操心的模样,倒像是个围着妹妹转的老妈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缓了好一会儿,梦里的压抑感才渐渐散去。温禾掀开被子下床,刚推开房门,守在门口的侍女和阿冬便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小郎君醒了?可要传些吃食过来?厨房炖了您爱吃的肉羹,还热着呢。”
温禾摆了摆手,先问起孟周三人的情况。
“阿冬,孟周、赵磊、吴生他们三个怎么样了?醒了吗?”
“回小郎君,他们三个半个时辰前就醒了。”
阿冬笑着回话。
“管家特意让人给他们备了清淡的粥菜和几样爽口小菜,三人吃得不少,只是说还是觉得累,又回房歇着了,估摸着得睡到傍晚才能醒透。”
“嗯,让他们好好歇着,别去打扰。”
温禾点头,又细细叮嘱道。
“若是他们醒了,让厨房多炖些滋补的汤品,给他们补补身子,春闱这三天,他们怕是没吃好也没睡好。”
“是,奴婢记住了,这就去跟管家说。”
阿冬应下,躬身退了下去。
温禾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春日的微风拂过,带着几分暖意,吹散了残余的困意。
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便朝着外头走去。
“去叫齐三过来,调五个玄甲卫随行,随我去一趟工部。”
半个时辰后,温禾的马车便驶离了温府,往工部方向而去。
此时已近申时,长安街上依旧热闹非凡,商贩的叫卖声、车马的轱辘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繁华景象。
可一靠近工部衙署,气氛便明显不同。
门口来来往往的全是穿着粗布工装的工匠,还有抱着图纸、文书快步奔走的小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焦急,脚步匆匆,连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如今六部里,怕是就属工部最忙了。”
温禾透过车帘缝隙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心里也有些感慨。
工部看似只管“营造”,实则关乎国计民生。
小到百姓的农具、房屋,大到朝廷的军械、水利,哪一样都离不开工部的操持。
阎立德身为工部尚书,每日要处理的事务更是堆积如山,能抽出时间帮自己筹备造热气球的工匠和材料,已是格外费心。
马车很快停在了工部衙署门口,看门的小厮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温禾的马车,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迎了上来,躬身行礼。
“小人见过高阳县子!”
温禾下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袍,点头问道。
“阎尚书此刻在衙署内吗?”
小厮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连忙回话。
“回县子,阎尚书正在正堂会客呢,客人是代国公。听说代国公是为了前线军务来的,已经在里面谈了快一个时辰了,您看这样行不行?小人先引您去偏堂歇歇,奉上热茶,等阎尚书送了客,再请您过去?”
温禾刚想点头应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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