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优秀小说 > 左眼见飘心中喜 > 第五十三章 樱花国怨飘

第五十三章 樱花国怨飘

    第五十三章 樱花国怨飘 (第3/3页)

又来电话了,雪子听到铃声就发抖。”

    最后一页画着幅潦草的地图,庭院角落被圈出个红点,旁边写着 “樱冢”。

    凌晨三点,冰雹停了。玲奈被院子里的窸窣声吵醒,透过窗帘缝隙,看见月光下的樱花树在摇晃,树下站着个穿绯红振袖的女人,正用手刨着泥土。

    她抓起那枚黄铜钥匙冲出房门。女人的背影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刨土的手指指甲缝里全是黑泥。“雪子小姐?” 玲奈喊出日记里的名字,女人猛地回头 —— 那张脸与镜中影像重叠,左眼的位置是个黑洞,流出的血染红了振袖的樱花。

    玲奈转身就跑,却被树根绊倒在庭院角落。手指触到块松动的石板,下面露出个黑木箱。打开箱盖的瞬间,腐臭味混杂着杏仁味直冲鼻腔 —— 里面是具蜷缩的骸骨,脖颈处套着樱花纹的项圈,项圈上还挂着半枚樱花胸针,与照片上的那枚正好能拼合。

    骸骨的左手骨紧攥着张撕碎的照片,拼凑起来能看到穿振袖的雪子和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背景是东京的制片厂。

    玲奈在阁楼发现那箱胶片时,晨雾正从气窗钻进来。胶片筒上贴着 “大正映画” 的标签,最上面的铁盒锁着樱花纹的挂锁,钥匙孔的形状与她那枚黄铜钥匙完美契合。

    放映机转动时发出齿轮绞肉般的声响。白墙上浮现出黑白影像:昭和五十年的夜樱庄庭院,雪子穿着振袖跳舞,镜头突然转向二楼窗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举着相机偷拍。画面剧烈晃动起来,雪子惊恐地后退,男人抓住她的手腕,胸针掉落在石板路上。

    胶片突然卡住,烧焦的气味中,画面定格在雪子被拖进房间的瞬间。玲奈关掉放映机,却听见阁楼的地板下传来呜咽声。撬开松动的木板,下面露出个半米见方的空间,里面堆满了被剪碎的胶片。

    拼凑起来的画面让她胃里翻江倒海:雪子被绑在榻榻米上,金丝眼镜男人举着摄像机,而站在旁边的和服女人,胸前别着雪子的樱花胸针。

    画面最后是冲天的火光,雪子在火焰中挣扎的身影渐渐变成了绯红色,像朵燃烧的樱花。

    胶片烧尽的瞬间,阁楼的气窗突然被撞开。玲奈抬头看见雪子的脸贴在玻璃上,左眼的黑洞正对着她,嘴里涌出的血沫在玻璃上画出扭曲的樱花。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时,玲奈在庭院的樱花树下挖出了第二具骸骨。这具骨架比雪子的纤细,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指骨上还套着枚樱花纹戒指 —— 与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一模一样。

    “妈妈……” 她颤抖着抚摸骸骨的指骨,突然明白祖父遗嘱里那句 “偿还三代血债” 的含义。母亲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世,只说外祖父是中国人,外祖母在战后就失踪了。

    回到二楼房间时,修复好的穿衣镜正对着她。镜中的自己左眼流出了血,而镜中人的身后,站着穿振袖的雪子和个穿旗袍的女人。旗袍女人转身的瞬间,玲奈看见她胸前的翡翠吊坠,那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遗物。

    镜中的两个女人开始撕扯,旗袍女人的指甲抠进雪子的左眼,雪子的腰带缠住旗袍女人的脖颈。玲奈抓起樱花胸针刺向镜面,玻璃碎裂的刹那,她听见两个重叠的尖叫 —— 昭和五十一年的雪子在火中呼救,昭和五十六年的母 亲在樱花树下哭泣。

    律师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佐藤秀一的户籍记录显示,他曾用名李秀一,1945 年从中国东北迁入日本……”

    玲奈看着镜中碎片里无数个流血的自己,终于读懂了祖父日记最后那句话:“每朵樱花绽放,都是用血浇灌的。”

    夜幕降临时,庭院的樱花突然全部绽放,惨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玲奈在客厅发现了祖父隐藏的暗格,里面的和服包裹着本泛黄的账簿,记载着昭和年间的交易记录:

    “三月五日,交付花魁雪子,收大洋三百。”

    “四月十七日,雪子怀子,买家要求处理。”

    “五月二日,旗袍女试图带走雪子,已控制。”

    账簿最后贴着张剪报:1976 年(昭和五十一年)箱根大火,烧毁的夜樱庄内发现两具女尸,身份不明。

    穿堂风突然掀起所有窗帘,玲奈看见庭院里站满了人影,都是穿振袖或旗袍的女人,她们的脸上都没有左眼。雪子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绯红振袖上的樱花全部变成了血色。

    “该偿还了。” 雪子的声音像无数根针钻进玲奈的耳朵。

    穿衣镜的碎片开始重组,镜中浮现出昭和五十一年的夜樱庄:祖父举着摄像机,金丝眼镜男人按住挣扎的雪子,母亲(那时还是少女)被绑在柱子上。他们要将怀有身孕的雪子献祭,因为她怀的是中国人的孩子。

    火焰燃起时,母亲挣脱绳索抱住雪子,两人在火中化为一体。而祖父在镜前画下符咒,将两个女人的怨念封印在夜樱庄 —— 用他女儿(玲奈的母亲)的左眼作为祭品。

    玲奈站在重组的穿衣镜前,摘下了左眼的隐形眼镜 —— 那里没有眼球,只有个空洞,像母亲和雪子一样。她穿上那身绯红振袖,将樱花胸针别在胸前,镜中的自己终于与雪子重合。

    庭院的樱花开始飘落,落在地上变成暗红色。玲奈按照账簿记载的仪式,将自己的血滴进三只茶碗。第一碗敬雪子,第二碗敬母亲,第三碗泼向穿衣镜。

    玻璃融化成血红色的液体,镜中的昭和五十一年与现实重叠。她看见祖父举着摄像机走向火焰,看见母亲从火中爬出时左眼流着血,看见自己出生时母亲割下的那枚眼球,被封存在樱花胸针里。

    “结束了。” 玲奈拔出胸针刺向自己的心脏,鲜血染红振袖的瞬间,所有的樱花同时凋谢。雪子和母亲的身影在花瓣雨中相拥,祖父的摄像机掉在地上,画面定格在玲奈微笑的脸上 —— 她的左眼空洞,右眼流出了清澈的泪水。

    清晨的阳光照进夜樱庄时,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庭院里的樱花树下,多了座小小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名字:雪子,美玲,玲奈。石碑前的三只茶碗里,盛着刚绽放的樱花。

    律师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捡到枚黄铜钥匙,匙柄的樱花纹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他不知道,这枚钥匙将在二十年后,寄给佐藤家的下一个女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