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好大一只雕 (第2/3页)
尖端渗出暗红色的液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我这才注意到储藏室的水泥地早被浸透,暗红色的液体里浮着无数细小的白骨,像是幼鹰的残骸。
怀表在掌心烫得惊人,照片上的雏鹰已经睁开眼睛,竟是两团跳动的火焰。黑影发出凄厉的尖啸,所有羽毛突然同时转向我,每片羽瓣内侧都映出燃烧的景象 —— 火海里的鹰舍,挣扎的人影,还有无数扑向火焰的雏鹰。
“它们在保护他。” 祖父的声音带着哭腔,“可他宁愿被烧死,也不肯放开最后那只雏鸟。”
铁皮翅膀突然垂下,露出胸口处的大洞。那里嵌着块烧焦的校徽,上面 “育鹰” 二字被某种黏液浸泡得发胀。黑影低下头,我在它眼窝的磷火里,看见无数幼鹰的影子正在灼烧。
怀表盖 “啪” 地合上,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储藏室里只剩下福尔马林的气味,还有我粗重的喘息。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明亮,我捡起地上那片巨大的铁皮羽毛,发现背面用锐器刻着行小字:“等不到羽毛丰满那天了”。字迹边缘的锈迹里,混着点点暗红色的结晶,像干涸的血迹。
晨光爬上水塔时,我在鹰舍遗址的灰烬里找到了祖父要的东西 —— 半截烧焦的鹰笛,笛孔里还卡着根金色的羽毛。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大概是昨晚的响动惊动了谁。
离开时我回头望了眼教学楼,三楼生物实验室的窗口,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正展开翅膀。阳光穿过它的身体,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像无数振翅欲飞的雏鹰。
怀表在口袋里轻轻震动,我没有打开。有些故事,或许让它烂在时间里更好。
鹰笛在掌心发烫时,我正蹲在育鹰中学的门房里避雨。铁皮屋顶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漏下的水流在积灰的课桌上冲出蜿蜒的沟壑,像某种神秘的地图。
我用军刀撬开笛尾的塞子,一股混合着松节油和霉味的气息涌出来。木屑簌簌落在掌心,其中混着片半透明的薄膜 —— 不是羽毛,更像某种动物的眼睑碎片,边缘还粘着几缕银白色的细毛。
祖父的怀表突然在抽屉里震动。我扯开湿透的衬衫去摸,表盖内侧的照片已洇开大片暗黄,祖父抱着雏鹰的手臂上,凭空多出道蜿蜒的疤痕,形状恰似鹰笛的轮廓。
雨幕里传来翅膀拍打的声响,不是乌鸦那种杂乱的扑棱,而是沉重、有节奏的扇动,像巨大的风帆在拉动空气。我扑到窗口,看见水塔顶端站着个黑影,展开的翅膀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雨滴撞上那对羽翼时竟诡异地分流,在周围织成圈透明的屏障。
“赵...” 我无意识地念出那个姓氏,军刀突然从指间滑落,刀尖在地面刻出道歪斜的弧线。这道弧线竟与门房墙上褪色的值日表边缘重合,1987 年 6 月那栏的名字被雨水泡得发胀,“赵德山” 三个字正渗出暗红色的水渍。
凌晨三点,雨势渐歇。我揣着鹰笛潜入教学楼,走廊里的积水倒映出扭曲的影子,像是有无数双翅膀在天花板上扑动。生物实验室的门锁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黄铜挂锁,锁孔里塞着团灰褐色的绒羽,摸上去带着刺骨的寒意。
怀表链突然缠上手腕,拽着我往反方向走。在医务室门口,我发现玻璃柜里的听诊器正随着某种频率震颤,听筒里传出模糊的气流声,像是有人在水底呼吸。
“找到第三根羽毛。” 祖父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它在... 标本池...”
医务室角落的标本池早已干涸,池底结着层灰白色的硬壳。我用军刀刮开表层,露出下面嵌着的金属网,网眼里卡着片巴掌大的羽毛 —— 这次是真的羽毛,羽管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棉絮,像是凝固的血。
当这片羽毛接触到鹰笛,笛身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刻痕,组成幅残缺的地图。其中被红漆圈出的位置,正是教学楼后方那座废弃的天文台。
通往天文台的石阶爬满常春藤,藤叶下露出块歪斜的警示牌:“鹰类放飞区,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我攀着锈迹斑斑的铁梯往上爬,每级台阶都在摇晃,梯级缝隙里卡着的碎骨在月光下泛着磷光。
天文台穹顶裂着道蛛网纹,望远镜的镜头正对着水塔顶端。我转动调焦旋钮,镜片里突然映出张布满烧伤的脸 —— 那人穿着蓝布工装,左手抱着团模糊的白色影子,右手正往鹰笛里塞着什么。
“咔嚓”,望远镜突然卡住。我低头查看镜筒,发现调焦齿轮里缠着根银白色的羽毛,羽尖沾着点黑色的焦痕。这颜色让我想起祖父骨灰里混着的那撮异物,当时殡仪馆的人说是火化时混入的金属渣。
穹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我猛地抬头,看见那巨大的黑影正用钩爪撕扯观测窗。铁皮翅膀扫过的地方,铁锈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地面堆成座微型的小山。它的眼窝此刻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照亮了胸口那处焦黑的破洞 —— 洞里竟嵌着半块校徽,“育” 字的上半部分还清晰可辨。
鹰笛突然自行吹响,发出的音调尖锐得像雏鹰的哀鸣。黑影的动作瞬间凝固,翅膀上的铁皮开始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缠绕的黑色丝线,每根丝线上都拴着枚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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