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小花妳的心愿我为妳了了 (第2/3页)
午,雨停后,我去小花家看她。她奶奶正坐在门槛上抹眼泪,说小花发烧了,躺在床上哼哼。我摸了摸小花的额头,烫得吓人。
"村里的卫生室关门了,医生去镇上开会了。" 老人家急得直搓手,"这可咋整啊?"
我二话没说,背起小花就往镇上跑。路泥泞得很,自行车根本骑不了,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小花趴在我背上,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念叨着:"我的书...... 别淋湿了......"
"没湿,都好好的。" 我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她的身子很轻,轻得像捆晒干的艾草,可我却觉得肩上沉甸甸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到了镇卫生院,医生说她是急性肺炎,要住院。我交了住院费,又跑回村里告诉她奶奶,老人家拉着我的手,眼泪把我的袖子都打湿了。
住院的那几天,我每天都去看小花。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总爱问:"林大哥,我落下的课能补上吗?下个月就要考试了。"
"能,我帮你补。" 我把课本带去,每天给她讲两个小时的课。她听得很认真,有时咳嗽得厉害,也会用手捂着嘴,示意我继续讲。
有天下午,我去给她买苹果,回来时看见她趴在床上写东西。我走过去,她慌忙把纸藏起来,脸红得像苹果。
"写什么呢?" 我笑着问。
她抿着嘴,半天才把纸递给我。是封信,字歪歪扭扭的,还有不少拼音: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这次生病了,林大哥送我来医院,他还帮我补课。王校长说我进步很快,下个月考试肯定能得第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跟你们一起去划船。小花。"
信纸被眼泪打湿了好几处,字迹都晕开了。我鼻子一酸,别过头去,看见窗外的梧桐树叶上,还挂着没干的雨水。
小花出院那天,我用自行车载她回家。她坐在后座上,抱着我的腰,轻声说:"林大哥,谢谢你。"
"谢我啥?"
"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谢谢你给我补课,谢谢你......"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谢谢你没说我爸妈不会回来。"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青草的味道。我忽然想起我妈走的那年,我也是这样,抱着她的遗像,听着亲戚们说 "你妈不会回来了",心里像被剜了个洞。
"他们会回来的。" 我蹬着自行车,声音很响,像是在说服自己,"等你考了第一,他们一定回来。"
自行车碾过路上的水洼,溅起一串水花,像撒了把星星。
第六章 藏在布偶里的信
考试前一周,小花忽然把我拉到樟树下,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偶。是个歪歪扭扭的小熊,用碎花布缝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肚子上还缝着个 "勇" 字。
"这是我妈走之前给我缝的。" 她把小熊递给我,"她说,想她的时候就抱着小熊,她能听见我说话。"
我捏了捏小熊,肚子里鼓鼓的,像是塞了东西。"这里面有啥?"
小花脸一红,抢过小熊抱在怀里:"没、没什么。"
我笑了,没再追问。那天下午,我去镇上买东西,路过邮局,看见小花正踮着脚往邮筒里塞信。信封上的地址是 "深圳市南山区 XX 工地",收信人是 "爸爸收"。
她看见我,慌忙把信塞进去,跑过来拉着我的胳膊:"林大哥,你说我爸能收到吗?"
"能,肯定能。" 我说。
其实我心里没底。老周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他托人去那个工地问了,根本没有叫 "张强" 的工人。他还去劳务市场打听,有人说前年有个叫张强的木工摔断了腿,没钱治,不知去了哪里。
"你别跟孩子说。" 老周在电话里叹了口气,"我这边还在找,说不定能找到。"
挂了电话,我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花说,她眼里的那点光,我舍不得掐灭。
考试那天,我去送小花。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辫子梳得整整齐齐的,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布偶小熊。
"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我帮她理了理衣领。
她点点头,忽然把小熊塞给我:"林大哥,你帮我拿着。等我考完了,咱们一起拆它肚子里的东西。"
我捏着小熊,看着她跑进教室。阳光照在她的背影上,像镀了层金边。
考试结束后,小花跑出来,脸上带着笑:"林大哥,我都会!肯定能得第一!"
"我就知道你行。" 我把小熊还给她。
她接过小熊,却没立刻拆开,而是拉着我往家走:"奶奶今天煮了鸡蛋,给你留了两个。"
路过溪边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溪水发呆。"林大哥,你说我爸妈收到我的信了吗?"
"收到了。" 我说,"他们肯定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来呢。"
她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 我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等成绩出来,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县城公园,坐最大的船。"
她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往家跑,辫子在身后甩得老高。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成绩出来那天,王校长亲自把奖状送到小花家。"全班第一!" 王校长举着奖状,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了,"咱们清溪村出了个好苗子!"
小花接过奖状,手抖得厉害,眼泪掉在奖状上,晕开了 "第一名" 三个字。她奶奶拉着王校长的手,一个劲地说 "谢谢",眼泪把胸前的衣襟都打湿了。
那天晚上,小花终于拆开了小熊肚子里的东西。是张照片,边角都磨圆了。照片上,一个男人抱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旁边站着个笑盈盈的女人。背景是片油菜花田,黄灿灿的,晃得人眼睛疼。
"这是我五岁那年拍的。" 小花用手指轻轻摸着照片上的人,"我爸说,等我上小学,就带我们去县城公园划船。"
她把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又从熊肚子里掏出张纸。是张欠条,上面写着:"今欠张强医药费三千元,年底还清。李老四。" 日期是前年冬天。
我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白了。她爸不是不想回来,是回不来。
"我去年在爸爸的枕头下发现的。" 小花的声音轻轻的,"我问奶奶,奶奶说爸爸摔断了腿,欠了钱,要在外面挣钱还债。"
她把欠条折成小方块,放进熊肚子里,又把小熊抱在怀里,像抱着整个世界。"林大哥,我不怪他们。" 她说,"等他们还完钱,就会回来的。"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像蒙了层霜。我忽然站起来,往门外走。
"林大哥,你去哪?"
"我去打个电话。" 我说。
我走到村口的老樟树下,拨通了老周的电话。"你那边还能再找两个人吗?" 我问。
"啥意思?"
"我想在村里开个农家乐。" 我说,"清溪村山清水秀的,城里人肯定喜欢。到时候让村民们都来帮忙,不用出去打工也能挣钱。"
老周在那头沉默了半天,忽然笑了:"你小子,跟你妈一样,就爱管闲事。行,我支持你。钱不够我出,人不够我找。"
挂了电话,我抬头望了望月亮。月光洒在樟树叶上,像落了层雪。我好像看见我妈站在树下,对着我笑,跟她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泥土里的希望
开农家乐的事,我跟村支书一说,他当即拍了板:"好!早就该搞点新花样了!我把村东头那间废弃的仓库给你用,不要钱!"
村民们也都乐意帮忙。男人们去修仓库,女人们去采野菜、晒笋干,连王校长都提着篮子去山上挖草药,说要给客人泡 "清溪茶"。
小花每天放学都会来帮忙。她不怎么说话,就默默地扫地、擦桌子,或者帮着摘菜。有次我看见她蹲在仓库后面,用树枝在地上画船,画了擦,擦了画,地上全是歪歪扭扭的船。
"在画啥呢?" 我走过去问。
她慌忙用脚把画擦掉,脸红红的:"没、没画啥。"
"是不是想划船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等农家乐开起来了,我就不想了。"
"为啥?"
"我想让我爸妈回来帮忙。" 她说,"我问过王校长,农家乐要洗菜、端盘子,我妈会缝衣服,能做桌布和窗帘;我爸会盖房子,能修木船,咱们在清溪河上搭个木筏,让客人坐着玩。"
我心里一暖,摸了摸她的头:"好主意。等你爸妈回来,咱们就造木筏,让他们当船夫。"
她抬起头,眼睛里的光比野菊还亮:"真的?"
"真的。" 我说。
老周很给力,不仅寄来了钱,还派了个设计师过来,帮我们改造仓库。设计师是个年轻姑娘,叫小雅,说话柔柔的,总爱跟着小花转,说要跟她学认野菜。
"这孩子太懂事了。" 有天晚上,小雅跟我说,"我问她想要啥礼物,她说想要本字典,还说 ' 不用新的,旧的就行 '。"
我心里酸溜溜的,转身去镇上的书店,买了本最新的字典,还有一整套少儿百科全书。小花收到书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抱着书,在我胳膊上狠狠亲了一口。
农家乐装修到一半时,老周又带来个好消息:他找到了小花的爸爸。
"在东莞的一个小工厂里当门卫。" 老周在电话里说,"腿确实断过,不过现在好多了。我跟他说了农家乐的事,他说想回来看看。"
"他没说什么时候?"
"说等发了工资就买票。" 老周顿了顿,"对了,他还说,小花的妈妈...... 前年就跟人跑了,没联系了。"
挂了电话,我站在仓库门口,望着天上的云。云飘得很快,像要把什么东西带走。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花说,她盼了那么久的妈妈,原来早就不会回来了。
那天晚上,小花拿着她的作文本给我看。题目是《我的心愿》:
"我的心愿是考全班第一,让爸爸妈妈回来带我去划船。我知道爸爸在外面很辛苦,他要挣钱还债,还要养我和奶奶。妈妈肯定也很想我,只是太忙了。等农家乐开起来,我要当服务员,给客人端菜,挣钱给奶奶买药,给爸爸买新鞋子。到时候,我们就在清溪河上划木筏,从日出划到日落......"
作文的结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 "加油" 两个字。
我合上作文本,摸了摸小花的头:"写得真好。"
"真的吗?" 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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