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国本之争万历不敢上朝 (第3/3页)
的位置。万历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根细草杆,拨弄着其中一只罐子里焦躁跳跃的蟋蟀。罐子里传出单调而急促的“瞿瞿”声,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和凄凉。
殿门外,隐约传来司礼监秉笔太监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的禀报声:
“皇爷……皇爷……阁老们……还有六部的堂官们……又在宫门外跪着了……都跪了大半天了……还是为了……为了立太子的事……他们说……说皇爷您再不上朝……他们……他们就……”
万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着,手指依旧拨弄着罐子里的蛐蛐,仿佛那“瞿瞿”的虫鸣,才是他整个世界的唯一旋律。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将那绝望的哀求隔绝在外。深宫如墓,埋葬着一个帝王最后的雄心,也埋葬了一个庞大帝国仅存的希望。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不上朝?”奉天殿广场上,一个年轻官员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荒谬绝伦的表情,“这……这皇帝……是当腻了吗?还是……被吓破了胆?”
一片死寂的震撼中,燕王朱棣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身旁的太子朱标。
大哥依旧是那副温润平和的样子,只是眉宇间也笼罩着一层深重的忧虑。朱棣喉头滚动了几下,嘴唇嗫嚅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惶恐的迟疑:
“大哥……”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躲闪,“你……你说……是不是我这个……我这个‘太宗’或者‘成祖’……给后世子孙……开了个坏头?抢……抢了侄子的位子……让他们觉得……觉得这皇位……也能这么……这么……”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靖难之役,是他此生最大的功业,也是心底最深处不能触碰的隐痛。看着后世子孙在皇位传承上闹得如此不堪,国本动摇,皇帝躲懒,一股巨大的寒意和自责攫住了他。
朱标感受到了弟弟目光中的沉重与不安。他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仿佛承载着二百年光阴的重量。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朱棣紧绷的肩膀。那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兄长特有的宽慰。
“老四……”朱标的声音低沉而平静,目光却穿透了眼前的光幕,望向更渺茫的时空深处,
“二百年了……一个王朝能走过二百年,已属不易。就像一个活到耄耋之年的老人,筋骨早已衰朽,沉疴缠身。”
他顿了顿,看着光幕上万历帝那张在蛐蛐罐旁麻木臃肿的脸,又看了看深宫外那些长跪不起、只为争一个“名分”的臣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的洞彻,
“万历朝的大明……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这些争吵,这些躲藏……不过是病入膏肓时,用猛药吊着最后一口气,饮鸩止渴,徒劳续命而已。”
秋风卷过奉天殿空旷的广场,呜咽声更大了。光幕上,万历帝拨弄蛐蛐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无力。那“瞿瞿”的虫鸣,隔着二百年的时空,如同为这个庞大帝国敲响的、一声声绝望而空洞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