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井底婚书 (第1/3页)
血月当空,我蹲在祠堂飞檐上啃着冷掉的韭菜盒子。檐角铜铃叮当作响,震得怀里三清铃跟着打摆子。张铁牛抱着黑驴蹄缩在墙角,那驴蹄子比他脑袋还大,也不知从哪头倒霉畜生身上剁下来的。夜风裹着纸钱拍在脸上,我捻起张细看——黄裱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合欢符,边角还粘着半片指甲盖。
“小道长,咱非得半夜来吗?“张铁牛牙齿打颤的动静快赶上快板了,“你听这风声...像不像有人在哭嫁?“
我抹了把嘴角油星,韭菜味混着祠堂陈年的香灰气直冲脑门。供桌上三牲供品正在诡异变质:猪头长满绿毛,公鸡的眼珠转成了血红色,那条鲤鱼更是弓着身子在盘子里扑腾。最瘆人的是祖宗牌位,原本漆黑的“林“字漆面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暗红的“怨“字。
“鬼新娘最爱子时迎亲,这会儿...“话音未落,祠堂大门“吱呀“洞开,阴风卷着纸钱糊了我满脸。纸钱上的朱砂蹭在鼻尖,闻着竟有股子胭脂香。张铁牛突然指着房梁怪叫,我抬头望去,三百盏白灯笼正从梁上垂落,每盏都写着生辰八字,灯笼纸竟是人皮般半透明。
供桌红烛突然自燃,火苗蹿起三尺高。那件残破嫁衣凭空出现在祖宗牌位前,衣摆上的“怨“字正顺着供桌腿往下淌血。血珠落地竟化作指甲盖大小的蜘蛛,眨眼间爬满整个祠堂。我甩出铜钱剑斩断蛛网,剑锋擦过供品盘,糯米糕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婴胎干尸。
“天地玄宗...“我刚掐起指诀,后院古井传来“咕咚“巨响。井绳绞着红绸冲天而起,在半空结成个硕大的囍字。张铁牛抄起黑驴蹄要砸,嫁衣突然鼓胀如帆,袖中甩出条红绸缠住他脚踝。墨斗线刚出手就被蛛丝黏住,眼看张铁牛要被拖进祠堂暗门,后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驴叫。
“昂——“
王寡妇牵着头通体漆黑的毛驴破门而入,驴蹄在地上踏出北斗七星阵。那畜生鼻孔喷着白气,一泡热尿浇在蛛群上,腥臊气浪竟把红绸烧出窟窿。我趁机甩出五帝钱钉住嫁衣下摆,铜钱触及布料发出烙铁般的“滋啦“声。
“黑驴辟邪!“王寡妇抄起杀猪刀往供桌上一剁,刀身映出她扭曲的倒影,“当年我太爷爷就是靠这招镇住...“话没说完,红绸缠住刀柄,钢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成渣。碎屑落地变成红蚂蚁,顺着裤腿往人身上爬。
嫁衣新娘的笑声从梁上传来:“二十年了,还是这些老把戏。“三百盏人皮灯笼应声炸裂,碎片化作纸蝶扑棱棱飞向井口。我摸出罗盘定位,磁针在兑震两位剧烈摇摆——这妖物竟能同时扰动风水两局!
张铁牛突然抽搐着指向自己胸口,衣襟下凸起个游走的肉瘤。我扯开他粗布衫,只见皮肤下有条金线在血管间穿梭,末端连着井口方向。“是勾魂索!“我咬破指尖在他膻中穴画下血符,金线发出尖啸缩回地下。再看井沿青石,不知何时裂出个拳头大的“囍“字。
黑驴突然撅蹄子放了个响屁,腥臭气浪冲得灯笼乱晃。我趁机摸出桃木钉甩向嫁衣,钉子却“叮叮当当“全钉在了祖宗牌位上。最上方的“林氏先祖之位“突然裂开,掉出本泛黄的族谱。书页无风自动,停在“庚申年七月初七“那页,血字记载着“林婉容许配给...“后半截被撕去,残页边缘粘着指甲盖大小的红绸。
井口方向传来铁链拖地声。我们赶到时,井绳已经绞成了麻花,拴水桶的铁链正自动往回收,链条摩擦声里混着女子哼唱小调:“七月七,鹊桥断,新娘子哭碎红盖头...“我摸出枚康熙通宝往井里一照,水面倒影里赫然坐着凤冠霞帔的新娘,脚边堆着七具白骨骷髅,每具头盖骨都刻着生辰八字。
“夫君看够了么?“井底传来轻笑。我后脖颈一凉,嫁衣不知何时披在了身上,三百个“怨“字正往皮肉里钻。张铁牛抄起井边石锁要砸,却被红绸缠成粽子。千钧一发之际,村口传来沙哑的吆喝:“湘西赶尸,生人回避!“
两盏绿幽幽的灯笼破雾而来,八个戴斗笠的赶尸人摇着摄魂铃踏入村口。他们身后跟着七具尸身,额前镇尸符无风自动。领头的老赶尸人摘下斗笠,蜈蚣疤从眉骨爬到嘴角:“这位道友好生莽撞。“他铜锣一敲,井水沸腾如煮,浮上来半截泡发的婚书。
我扯下嫁衣扔进驴车,黑驴立刻撅蹄子把衣裳踹进粪堆。老赶尸人用桃木剑挑起婚书,黄纸上的合婚八字正在渗血:“子午相冲,乾坤倒转,这是有人改了风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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