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碎信笺 (第1/3页)
一晃到了深秋,风卷着枯叶掠过浣衣局的后墙,带着彻骨的凉意。沈辞暮蹲在角落里翻找冬衣,指尖触到木箱底层一块凸起的硬物,掀开蒙尘的旧棉絮,才发现是只上了锁的樟木箱。
锁是黄铜的,早已锈得不成样子,她用发间的银簪撬了半刻钟,才听见“咔嗒”一声轻响。箱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焦糊与樟木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偏过头咳嗽。
里面没有金银细软,没有华服美裳,只有半箱被火焰啃噬过的残片。
是信。
沈辞暮的呼吸骤然停住,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那些泛黄发脆的纸片上,还残留着她熟悉的字迹——娟秀的小楷,笔锋里藏着少女时的羞怯与热忱,却被火舌舔舐得残缺不全,像一群折翼的蝶,蜷缩在黑暗里。
她认得这箱子。
三年前沈家被抄时,她慌乱中把最珍贵的东西都塞了进去——那是她写了整整两年,却始终没敢寄出的信。从十五岁桃花初绽,到十七岁雪落满阶,她把少女心事、北境战事的牵挂、对江南春色的向往,全都写在了素笺上。原本想等他凯旋归来,亲手交给他,却没等来归人,先等来了抄家的圣旨。
那天火光冲天,她抱着箱子想从后窗逃出去,却被校尉一脚踹倒。混乱中不知是谁碰倒了烛台,火苗舔上箱角,她眼睁睁看着纸片蜷曲、变黑,最后被侍卫粗暴地扔进了柴房,从此再没见过。
原来,是被人捡了回来,悄悄放在了浣衣局的旧物堆里。
沈辞暮的指尖轻轻拂过一块稍大些的残片,上面“北境”两个字还清晰,后面跟着半个“雪”字,墨迹被火烤得发棕。她记得写这封信时,是初雪夜,她坐在窗前看雪,想着他在北境是否也在看同一片天,笔尖凝着泪,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后只落下“北境雪大,君需加衣”八个字。
可现在,只剩下“北境”和半个“雪”。
她蹲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拾捡。焦纸边缘锋利如刀,很快就在她布满冻疮的手上划开了口子,血珠渗出来,滴在残片上,与发黑的墨迹融为一体。她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些破碎的字迹,像在拼凑一场早已散场的梦。
“……桃花……”
一块指甲盖大的纸片上,有“桃花”二字。她记得那年三月,他翻墙进太傅府,在桃树下递给她一枝新开的碧桃,说“辞暮你看,比宫里的好看”。她红着脸跑回房,写下“府中桃花又开了,比去年盛些”,却终究没敢让他看见。
“……捷报……”
这是她听到他大败敌军的消息后写的。那天京中敲锣打鼓,她站在阁楼上看了半天,回来写了满满三页,从“闻君大捷,喜不自胜”到“愿早日凯旋,共饮春茶”,最后却只敢折成小方胜,藏在枕下。
“……江南……”
指尖忽然顿住。
一块巴掌大的残片上,“江南”二字清晰得刺眼,后面跟着“愿与君共赴”五个字,最后一个“之”字被烧得只剩个墨点。沈辞暮的呼吸猛地一窒,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记得写这句话的情景。
那是他出征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两人在城墙上偷偷见面。他穿着银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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