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祖实录 (第2/3页)
着素白灯笼的小太监,还有一个捧着暖炉的老宫女!他们显然是在此守夜或当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
惨白的灯笼光映照着他们同样惨白、毫无血色的脸!三双眼睛,此刻都瞪得滚圆,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如同凝固的冰雕,死死地盯着那扇刚刚传出过挣扎声响的偏门!他们显然也听到了!看到了那偏门内烛光映在窗纸上剧烈摇晃的影子!
雪光、灯笼光,交织在一起,将这三张惊骇欲绝的脸映照得纤毫毕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吱呀——”
偏门被猛地从里面拉开!太子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玄色貂裘在寒风中微微拂动。他脸上的风帽不知何时已经褪下,露出那张棱角分明、此刻却如同覆着一层寒冰的脸。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扫过空旷的回廊,然后,精准无比地定格在了廊柱阴影下那三个僵立的身影上!
老宫女手中的暖炉“哐当”一声掉落在厚厚的积雪上,炉灰四溅。两个小太监提着灯笼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灯笼的光晕疯狂摇曳,映照着他们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和因极度恐惧而张大的嘴巴。
太子的目光,与那三道惊骇欲绝的目光,在冰冷死寂的雪夜中,轰然相撞!
没有呵斥,没有质问。太子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最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那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回廊!三个宫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身体猛地一颤,膝盖一软,几乎要当场瘫倒。
太子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如同看三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随即,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拢了拢貂裘,迈开步子,踏着厚厚的积雪,朝着来时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离去。
那两个守门的黑影立刻无声地跟上,如同最忠诚的影子,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留下廊柱阴影下,三个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宫人。他们依旧僵立着,如同三具被风雪瞬间冻毙的尸体。只有灯笼还在老太监手中疯狂地颤抖,映着雪地上那摔坏的暖炉,一片狼藉。
李易瘫软在冰冷的窗台下,浑身被冷汗浸透,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最恐怖的梦魇,深深烙进了他的脑海——新帝那双毫无温度、只有赤裸杀意的眼睛,以及廊柱下那三张惨白绝望的脸。
他下意识地又按向胸口,那片染血的书页似乎也在微微发烫。
次日凌晨,丧钟响彻帝都。二十七声,沉重悠长,宣告着景元帝龙驭宾天。整个紫禁城,瞬间被铺天盖地的白色淹没。然而,就在这举国同哀的表象之下,一股比腊月寒风更刺骨的阴冷暗流,却在宫墙最深处悄然涌动。
“听……听说了吗?紫宸宫……闹……闹鬼了!”一个刚入宫不久、脸色苍白的小宫女,在浣衣局角落的井台边,对着另一个相熟的同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嘘!要死了!别乱说!”同伴惊恐地捂住她的嘴,眼睛慌乱地扫视四周,见无人注意,才压低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也听说了!
是守夜的李公公和春桃姑姑……还有小顺子!
他们……他们值夜的时候,听见……听见暖阁里有动静,像是……像是太祖爷显灵了!在……在叹气!
一声接一声,又沉又长……吓得他们魂儿都飞了!结果……结果第二天,先帝爷就……”
小宫女的话没说完,但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太祖显灵,叹息连连,紧接着皇帝驾崩——这绝非吉兆!
更可怕的是,据说当夜在暖阁附近当值的几个宫人,包括李公公、春桃姑姑和小顺子,在皇帝驾崩后不久,就莫名其妙地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说是调去守皇陵,可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块遮羞布!他们,很可能已经……
类似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在宫墙的每一个角落滋生、蔓延。御花园假山后,几个太监凑在一起,脸色煞白:“……刘公公那边也少了人!昨晚还一起当值呢,今早点名就不见了!问管事,只说是急病暴毙,连夜送出宫埋了!骗鬼呢!一夜之间,连着暴毙十几个?”
“何止十几个!”另一个太监声音发颤,伸出三根手指,又惊恐地缩回两根,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听敬事房的老王头酒后漏过一句……怕是不下……这个数!”他比划的手势,分明是三十往上!
恐慌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宫人的心脏。白天,他们穿着素服,低着头,在宫道上沉默地行走,做着分内之事,如同提线木偶。可一旦目光交汇,那里面深藏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入夜后,宫苑深处更是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场。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夜枭的啼叫、枯枝被积雪压断的轻响、甚至同伴起夜时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让值夜的宫人吓得魂飞魄散,疑神疑鬼,总觉得黑暗中有太祖沉重的叹息,或者内务府索命的黑影在游荡。
无人敢靠近紫宸宫附近那片区域,那里仿佛成了吞噬生命的禁区。
李易缩在冷宮fei弃值房的角落里,啃着刘老五派人新送来的、同样冰冷的硬饼子。外面的流言如同长了脚的风,无孔不入,自然也钻进了这破败的角落。听着那些关于“太祖叹息”、“暴毙”、“消失”的恐怖传闻,他浑身冰冷,只觉得每一口饼子都像在啃食冰碴。
那夜雪廊下新帝冷酷的杀意眼神,和三个宫人惨白绝望的脸,一遍遍在眼前闪现。他知道真相,一个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真相!这皇宫,已成了比江南刑场更可怕的修罗场。
数日后,新帝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钟鼓齐鸣,山呼万岁,金碧辉煌的殿堂里弥漫着新朝伊始的庄严与威仪。李易被刘老五的人暗中带到了太和殿广场外围一处偏僻的角楼阴影里。
从这里,他能远远望见那高高的丹陛之上,新帝身着明黄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模糊身影。距离太远,看不清新帝的表情,但那身披龙袍、接受万民叩拜的姿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压。
典礼结束后,新帝并未直接回寝宫,而是在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那个身形微胖、一脸精明却眼神阴鸷,一个来自西境的太监刘兵——的陪同下,转向了御书房方向。
刘老五如同一条无声的影子,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李易藏身的角落附近,浑浊的毒眼瞥了李易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清楚,这就是你命运的主宰。
李易不敢多看,只远远瞥见新帝在步入御书房前,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并未回头,只是侧脸对着身旁躬身谄媚的刘兵,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几下。
距离太远,李易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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