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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佛座血账

    第10章 佛座血账 (第1/3页)

    青国历一八二三年的夏,天空仿佛被撕开了口子,黑云裹挟着雷霆自太行山后翻涌而来,昼夜不息地倾倒下足以淹没世界的雨水。

    永济河这条温驯了百年的血脉终于挣脱束缚,浑浊的浪头裹挟着树木、屋梁、牲畜的尸骸,化身灭世的巨兽,狠狠撞向两岸堤防。

    那些耗费了金山银山、奏报里坚不可摧的堤坝,此刻却如同孩童堆砌的沙堡。

    先是渗漏,继而管涌喷出浑浊的水箭,最终,在一声撕裂天地的轰鸣中,数处堤段彻底崩塌。

    高达数丈的黄色水墙挣脱束缚,咆哮着冲向膏腴之地。村庄、城镇、万顷良田,瞬息沦为泽国。哭喊、求救被洪流吞没,水面上只余漂浮的杂物和绝望挥动的手臂,旋即又被更大的浪头打沉。天地间,只剩洪水永恒的咆哮。

    数十万失却家园的灾民,汇成一股裹挟着无尽悲苦的浑浊洪流,涌向帝国的心脏——帝都。

    九门紧闭,城墙下黑压压一片,哀嚎遍野,腐尸在烈日下蒸腾出瘟疫的阴影。守城兵卒刀剑出鞘,射杀任何冲击城门的“暴民”,帝都内外,一片末日景象。

    紫宸宫内,新帝将染着泥污的八百里加急狠狠摔在金砖地上,玉扳指碎裂的脆响刺穿死寂。他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查——!”龙吟般的怒吼震落梁上积尘,“掘地三尺!永济河堤,岁岁请款,竟溃于一场夏汛?!是堤坝不堪,还是有人把堤坝修进了自己腰包?!朕要看看,这千里泽国下,埋着多少硕鼠的金山!”

    他淬毒般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钉在角落阴影里:“刘卿!”

    神捕刘老五无声出列,洗得发白的玄色布袍裹着枯槁身躯,倭寇岛留下的疤痕在烛火下更显狰狞。他浑浊的毒眼只盯着地上碎裂的玉屑。

    “着你为暗巡使,密查河堤溃决之因!钦差范正清明面赈灾。一明一暗,一抚一查。朕要真相!”新帝声音冷硬如铁,“无论涉及何人,查实即报!”

    他目光掠过刘老五身后的更暗处,“带上李易。他对泥泞里的勾当,或许比你更熟。”

    刘老五深深一躬,动作僵硬:“臣,遵旨。”

    带上李易?圣心难测,或是多一个填沟壑的泥偶。

    李易被拖出臬司大牢阴湿的角落时,肩头倭寇旧伤隐隐作痛。

    刘老五只丢来一件半旧灰布褂:“换上,是条狗,也得嗅出东西。”

    马车驶出压抑的城门,一路向西。车帘缝隙灌入的风,水腥、腐尸恶臭越来越浓。

    李易蜷缩角落,指尖摩挲内袋里那片磨得光滑冰冷的粗布——孔不修的血、江南的黑风、倭寇岛的刀光……

    所有冰冷烙印在此刻苏醒。

    越近核心灾区,景象越触目惊心。城镇只剩断壁残垣浸泡在黄褐泥水里,肿胀尸体漂浮其间。灾民聚集高地,面如死灰。饥饿与瘟疫无声吞噬生命。

    偶尔有官吏在泥泞中跋涉,分发掺沙的稀粥,杯水车薪。

    钦差范正清车驾浩荡,所到之处官员跪迎,灾民叩拜“青天大老爷”。开仓放粮、设棚施粥……浮于表面的安稳下,灾民眼中怨毒未消。

    刘老五与李易避开官道,如鬣狗般穿行在溃口断壁间。刘老五捻起断裂堤坝夯土嗅闻,匕首刮开断面;李易沉默跟随,捕捉衙役脸上细微的紧张。

    “这堤……豆腐渣!”溃口旁,老河工抚摸着断面裸露的沙土碎秸,浊泪混着雨水流下,

    “往年糯米汁拌青膏泥,刀砍不进!去年加固……用的啥?沙土!烂草!”

    旁边汉子慌忙拉扯:“噤声!让赖大人狗腿听见,要掉脑袋!”

    赖大人?九门提督赖礼骰!去年正是他力主“节费增效”,督修此段!

    李易心一沉,与刘老五目光相撞。刘老五眼中寒光一闪。

    “……罗春!交出账册!赖大人念你多年劳苦,或可饶你妻女性命!”凶狠声音透着杀意。

    “呸!”另一个声音喘息愤怒,“那些被水吞掉的冤魂,谁饶过?!

    这账册记着你们克扣工料、以次充好,把救命钱揣进腰包!我就算死,也要送到该看的人手里!”

    “找死!”刀剑出鞘声刺耳!

    刘老五眼神一厉,鬼魅般扑入!李易紧随。

    庙内狼藉,泥塑龙王像塌了半边。穿从九品青袍、浑身湿透的文书罗春被三蒙面人逼到墙角,身中数刀,鲜血染红青袍。他背靠残破神龛,死死攥着油布包裹的方物。

    刘老五加入战团,铁尺如毒蛇吐信,刁钻致命,瞬间逼退两人。李易抓起断木奋力抵挡另一人。

    罗春见援兵,眼中爆发生机,嘶喊:“大人!账册!赖礼骰贪墨河工巨款……证据在此!”奋力将油布包裹抛向刘老五!

    包裹脱手瞬间,一被逼退黑衣人眼中凶光暴射,硬受刘老五一记铁尺,反手掷出淬毒短匕!

    “噗嗤!”

    毒匕没入罗春胸膛!他身体僵直,眼中光芒熄灭,扑倒在地,黑血涌出,手指徒劳伸向空中包裹。

    刘老五险接包裹,戾气大盛,铁尺挥动如风,毙杀剩余二匪!破庙内只剩血腥与雨声。

    刘老五撕开油布,几本厚册赫然在目。闪电光下,他快速翻看,脸上疤痕剧烈抽搐!

    “空白账册!这是一本假账册!”

    “走!”刘老五声音嘶哑。

    李易看着罗春冰冷尸体,血水在雨水中蔓延。那句“妻女”如冰冷毒蛇缠上心头。

    几日间,刘老五如阴影穿梭于灾民窝棚、破败街巷,一面保护账册,一面寻找罗春家眷。

    灾民如移动泥潭,寻人如大海捞针。

    这日傍晚,李易独在府城边缘腐臭小巷搜寻。

    巷口倾倒泔水桶旁,一个瘦小身影吸引了他。

    七八岁女孩,破衣烂衫赤足,小脸脏污,头发枯黄打结,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盛满惊惶麻木与深髓悲伤。

    她蜷缩墙角,抱膝如弃兽,用微弱哭腔哼着不成调歌谣:

    生佛座下拜菩萨。。。

    莲花倒悬佛显灵。。。

    力士瞠目将福运。。。

    金身不坏万万年。。。

    万万年。。。

    悲声如冰针扎进李易心脏!

    生佛座下。

    莲花倒悬。

    力士瞠目。

    金身不坏.

    这……是罗春女儿罗兰!

    他强压惊涛,蹲身柔声:“小娃……你唱的……是什么?”

    女孩猛抬头,眼中惊恐如小鹿,瑟缩抱紧自己。

    “别怕……”李易掏出仅剩半块硬饼递去,

    “告诉我,谁教你唱的?”

    女孩眼瞪更大!死盯饼子与李易脸,突然扑来抢过饼子疯狂啃咬,噎得翻白眼不停。泪混饼屑污垢冲出两道沟壑。

    “娘……娘……”她狼吞虎咽,撕心裂肺哭嚎,

    “娘亲被坏嬷嬷抢走了…………娘亲被拖走了……拖到好黑好臭楼里……天天哭……天天挨打……说她不听话……呜呜呜……娘亲让我跑……找爹爹……找青天大老爷告状……告赖老爷……告他们用沙子堆大坝……害死好多人……”

    罗兰泣不成声哭诉如毒刀剐李易神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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