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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南诏风云(三)

    第四十一章南诏风云(三) (第3/3页)

 但已经晚了,巨石如雨点般砸下,吐蕃骑兵从两侧的山林里涌出来,把南诏军团团围住。

    段宗榜的枪挑翻了三个吐蕃兵,却被一支冷箭射穿了左臂。他咬着牙拔箭,血喷了一脸:“叔父,跟他们拼了!” 段俭魏挥刀砍断一根迎面砸来的圆木,喊道:“往东南突围,那里是石宝山,利于步兵周旋!”

    激战到黄昏,南诏军折损了一半,才冲出重围。段俭魏靠在一棵松树下喘息,看着满地的尸体,忽然想起年轻时随异牟寻征战,那时的胜仗总比败仗多。段宗榜用布裹着伤口,恨恨道:“若有大乾援军,何至于此!”

    段俭魏抬头望着暮色里的石宝山,那山上有座石窟,刻着南诏先王的像。他忽然道:“派人去嶲州,求韦皋出兵。”

    韦皋收到南诏求援信时,正在嶲州的节度使府看地图。他今年五十六岁,两鬓已白,却依旧精神矍铄。地图上,南诏与吐蕃的边界用朱砂标着,剑川城的位置已被圈了个红圈。

    “南诏新王继位,吐蕃就来犯,倒是会挑时候。” 韦皋对副将说道,“备五千精兵,我要亲自去阳苴咩城。” 副将急道:“节度使,您是一方主帅,岂能轻动?”

    韦皋抚着胡须笑了:“异牟寻与我有八拜之交,如今他儿子有难,我岂能坐视?再说,吐蕃想吞并南诏,下一步就是觊觎蜀地,此役不得不打。”

    七日后,韦皋的军队抵达阳苴咩城。寻阁劝亲自到城门迎接,两人并辔入城时,街上的百姓夹道欢呼。郑回跟在后面,看着韦皋一身紫袍,腰悬金鱼袋,想起当年他初到南诏时,韦皋还是个小校尉。

    宫宴上,寻阁劝举杯道:“韦公,此次若非您驰援,南诏危矣。” 韦皋饮尽杯中酒,酒液顺着胡须滴在衣襟上:“王上放心,我已令嶲州、戎州(今四川宜宾)的兵马从两面夹击吐蕃,尚结赞首尾不能相顾,定会退兵。”

    正说着,段俭魏从剑川赶回,身上的甲胄还带着血痕。他跪在殿中,将战况一一禀明,说到段宗榜重伤时,声音哽咽。寻阁劝忙问:“段将军如何了?” 段俭魏道:“已送回拓东城医治,暂无大碍。”

    韦皋忽然道:“吐蕃惯用奇兵,我料尚结赞会假意退兵,实则偷袭邓川(今云南洱源)。那里是南诏的粮仓,若被夺去,后果不堪设想。” 郑回点头道:“韦公所言极是,邓川守将是施蛮首领施望欠,此人与吐蕃素有往来,恐不可靠。”

    寻阁劝猛地拍案:“传我令,调蒙舍诏(南诏本部)的兵入邓州,换下施望欠!” 他忽然想起父王临终前的话,权力不仅是王冠,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施望欠收到调令时,正在邓川的府衙里与吐蕃使者密谈。使者是个瘦高的吐蕃人,穿着南诏服饰,袖口却露出吐蕃特有的狼图腾纹身。

    “施首领,只要你打开城门,赞普许你做邓川诏主,世代承袭。” 使者说着,将一个锦盒推过去,里面是十颗鸽卵大的明珠。施望欠摸着珠子,贪婪的目光在上面打转。他本是施蛮首领,南诏统一六诏后,他被迫臣服,心里一直憋着气。

    “好,” 施望欠把珠子揣进怀里,“三更时分,我开北门放你们进来。” 使者刚走,施望欠的儿子施各皮就闯了进来:“父亲,您不能叛南诏!”

    施望欠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你懂什么?南诏气数已尽,跟着吐蕃才有出路!” 施各皮捂着脸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寻阁劝王上待我们不薄,去年还赐了我们三百头牛……”

    三更,邓川北门果然开了。尚结赞亲率五千骑兵冲入城中,却见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心里咯噔一下,喊道:“不好,中计了!” 话音未落,两侧的房顶上忽然滚下无数火把,将街道照亮如白昼。

    施各皮站在城楼之上,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了施望欠的咽喉。施望欠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倒在血泊里。“南诏将士听着,叛贼已除,随我杀吐蕃贼!” 施各皮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尚结赞气得哇哇大叫,指挥骑兵冲杀,却被街道两侧埋伏的南诏军截成数段。原来寻阁劝早料到施望欠会反,让段俭魏设下埋伏,又派施各皮暗中联络忠于南诏的部众。

    激战到天明,吐蕃军几乎全军覆没。尚结赞带着残兵突围时,被段俭魏一箭射穿了肩胛骨。他狼狈地逃回金沙江以北,从此再不敢轻易犯南诏。

    邓川大捷的消息传到阳苴咩城,百姓们在街头跳起了 “踏歌”,鼓声震得洱海水都仿佛在动。寻阁劝站在城楼上,望着欢呼的人群,忽然对郑回说:“郑清平官,该派人去大乾报捷了。” 郑回点头道:“臣这就拟表。”

    三年后,阳苴咩城的苍山神祠前,又立起了一块新碑。碑上刻着寻阁劝与大乾使者的盟誓,字迹比五年前的苍山会盟碑更遒劲。

    寻阁劝穿着大乾所赐的紫袍,与大乾使者在碑前杀牲祭天。血滴在碑上,与旧碑的血痕融在一起。郑回站在一旁,看着新王的背影,忽然觉得时光过得真快。

    段俭魏的头发也白了些,他的侄子段宗榜已长成挺拔的青年,正在演武场操练新兵。韦皋去年病逝了,大乾派来的新使者是个年轻人,叫李德裕,眼神锐利如鹰。

    祭典结束后,寻阁劝与李德裕在神祠内对饮。李德裕说:“王上可知,吐蕃赞普赤松德赞已死,国内乱成一团,再无力南侵了。” 寻阁劝饮了口酒,酒是用洱海鱼酿的,带着清甜:“大唐与南诏,唇齿相依,只要我们同心,便无惧外患。”

    郑回走出神祠,望着苍山十九峰。雪还在峰顶,像一顶顶白冠。他想起异牟寻、韦皋,想起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忽然觉得,南诏的风云,就像苍山上的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但山永远在那里。

    暮色降临时,寻阁劝站在神祠前,抚摸着新碑上的字迹。郑回走过来,递给他一件披风:“王上,起风了。” 寻阁劝接过披风披上,望着远处的阳苴咩城,宫灯已次第亮起,像撒在地上的星子。

    “郑清平官,” 他忽然说,“明年春天,我们去拜访嶲州吧。” 郑回笑道:“臣陪王上同去。”

    夜风拂过,碑上的血痕渐渐凝住,与苍山的暮色融为一体。南诏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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