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激情燃烧的岁月（一） (第2/3页)
睛地盯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平时看起来说话轻言细语，从来没有闹过情绪的我，今天是撞哪门子邪了？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与头儿对着干。真不想当差了？马主任用充满疑惑的眼光看着我，又看看其他人，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思忖这人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小小年纪倒有些个性，他马主任亲自安排的工作居然敢说不，这小子真有些倔脾气。
大家见我突然发飙，都惊呆了。想不到刚来单位上班一二年的我会突然闹情绪，一时大家竟然都没有缓过神来。大喇叭老张见局面有些尴尬，于是想率先打破有些沉闷的僵局。老张依然一副活菩萨模样，他笑着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好小子！谁欺负你了？今天撞哪门子邪了？像吃了枪药似的，火药味有些浓呢。不过啊，这性格我老张倒是不那么讨厌，在某些方面倒合我老张的重口味呢。这不藏着、掖着，有话便讲，有屁就放，个性鲜明，总比那些闷声闷气、藏在内心一言不发，而后又憋着闷气，哭丧着苦瓜脸长吁短叹，在背后阴阳怪气地发牢骚好多了。只是时间点和环境选得有些不合时宜。”
这姜还是老的辣，老张想先缓和一下这沉闷的压抑气氛，把气氛活跃起来。所以，他说对我这种当面发飙的行为没有给予当场责备，他非常清楚，其实发飙之后的我，已经非常尴尬了，恨不得找条缝钻下去呢。如果再当着众人的面对我大加攻讦、斥责，说不定我会更加不可理喻，那场面就更加不可控了。再说，人都会犯错误的，年轻人犯错上帝也会宽恕。但是犯了错误就要及时改正错误，他是想疏导我一下，缓一缓我激动的情绪，然后给我一个台阶下，我明白老张的良苦用心、煞费苦心。这个好心的老张，关键时刻总有他活菩萨的影子，我心里对他顿生好感。
“不就是登记一下老鼠尾巴？再找一个诸如档案袋之类的物品把它存起来，以待备查。还不是小事一桩？这活儿是有一些不太令人喜欢。但不喜欢归不喜欢，总得有人干，是不是？年轻人以后要挑重担，这点脏活、累活做起来要感觉轻松自如才是。或许你小子以后是做大事的人，不过，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盘龙卧虎高山齐’，你小子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要掂量掂量才好。现在呀就从这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说完，老张弯下腰，用手把撒落在地的老鼠尾巴一条条地捡起来，然后又在旁边拿起一个档案袋，把老鼠尾巴收藏起来。
接着，他又笑嘻嘻地说：“当年俺老家收割了晚稻，田也被风干了，都可以在田里种蔬菜的时候，这老鼠洞一个个原形毕露。俺与村里的小伙伴们喜上眉梢，到傍晚的时候，找到白天来查验过的老鼠洞，按照老鼠的出没方向，把装有红薯片的老鼠夹子放好。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赶到昨晚装老鼠夹子的地方，老远看到一只只老鼠被老鼠夹子夹住，那一条条灰色的尾巴露在外面煞是可爱。‘哇，发了发了，我们发了’小伙伴们蹦着、跳着大声喊着，争着来抚摸这可爱的老鼠尾巴。那场景就像在战场上凯旋的将士，‘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那神态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似的。返回家的路上，故意在人多的地方露出那硕大的老鼠身子，一路向众人展示，路人露出羡慕的眼光。回家之后，马上把老鼠皮剥掉，去掉内脏后露出鲜美的老鼠肉，再把它挂在火炉上边熏腊肉的地方，让它慢慢被烟火熏干。三五日之后，被火熏干的老鼠肉老远就闻到了它的香味，切好之后下锅，放一些油盐酱醋，再把酸辣椒、蒜子放于铁锅中炒它一会儿。五分钟后，一道正宗的家乡美味——酸炒干老鼠被隆重推出。哇，什么山珍海味，那味道就是皇帝老子吃的美食也没法比。”老张夸张地渲染着老鼠肉盛宴，顿时勾起了诸位的食欲。
听着老张巧舌如簧、侃侃而谈，犹如莲花般吐蕊的圣洁、冰清的话语，不仅解开了我的心结，还让我对毛茸茸的老鼠尾巴不那么讨厌了，甚至对它产生了一丝丝莫名的好感，还想拿起一支画笔，努力地把小老鼠可爱的模样描绘出来。小时候我与村里的小伙伴，干过老张说的这些有趣的事。那熏干后的老鼠味道确实不错，正宗的家乡美味，至今想起它还有些怀念呢。我怎么能讨厌一只老鼠尾巴？记得小时候前一天傍晚装下的老鼠夹子，当天晚上有时长时间都兴奋得睡不着。一是怕老鼠在洞里偷藏的粮食不够吃，优哉游哉的悠闲生活让它不想出洞担当出洞觅食的风险；二是怕其他村的人半夜起床，窥视着把被夹着的老鼠悄悄地顺手牵羊，让自己白忙活儿，到那时鸡飞蛋打，到嘴的肥肉飞了。于是想着如何提防这第三只手，心里想如果抓住他可不能轻易放过他呢，让他知道这不劳而获的小偷小摸的行为，肯定要付出沉重代价。
于是，再看一根根老鼠尾巴躺在桌上已经不再让人生厌了，甚至我仿佛闻到了酸炒鼠肉的味道。这分明是久违的小时候的味道，我如何能够忘怀呢？于是，我红着脸，又悄悄地挪到办公桌边，仔细地记录着刚才有哪些人来过，几个人提着老鼠尾巴。可不能因为我的一时的冲动，而冷落了大家的心，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那么一丝不苟，我怎么可以在工作中率性而为呢？
冲动是魔鬼。我必须为自己的冲动买单，让自己从此记住今日的教训，我在心里默默地惩罚自己，把“冲动是魔鬼”抄写二十遍，一定要让自己永远牢记冲动的惩罚。
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天因为贪玩，到晚上很晚的时候，突然记起当天李老师布置的抄一页课文的家庭作业。一下子急得满头大汗，于是匆匆地趴在桌子上胡乱地抄了一页课文。第二天早上兴高采烈地如实把作业交给了李老师，以为如期交了作业而万事大吉了。谁知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李老师铁青着脸走进了教室。我心想又有哪位倒霉蛋挨批了，自己庆幸有些小聪明，为自己的有才而沾沾自喜。心里想：哪怕再晚，也难不倒英雄好汉，我还能在挥手间把老师布置的任务顺利完成，谁能比自己更有才呢？虽然字潦草是潦草一些，但毕竟完成了老师交给我的光荣任务。今天不知是哪个背时鬼被老师逮着了，有他好看了。
心里正乐呵呵的，李老师突然从外面走到了讲台上，用严厉的眼睛盯着我，让我的头皮好一阵发麻。是不是老师弄错了，这作业我也是交了的，肯定他老人家弄错了。我心里想老师也不是神，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呢，于是自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没把它当回事。李老师睁着有一丝血丝眼睛，像别人借他的谷子还了他老糠的样子，好久没有说话，不知他是气昏了头，还是他故意在制造紧张气氛。
他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我周围扫着，我的背上像爬了一只毛毛虫一样难受。但我还是充满信心，我心想肯定是我后排的阿军这小子，几次偷偷不交作业，妄图蒙混过关。一不小心老师发现了他的小聪明，有几次在课堂上都点了他名了。这次十有八九又是阿军这小子，吊儿郎当的，读书不像读书、种田也不像种田的样子，一副泼皮的样子，活该受罪！
于是我扭头皮笑肉不笑地对阿军轻声道：“你小子昨晚又偷懒了吧？估计又没交作业是不是？这次逮着了，李老师十有八九不会放过你呢。你看人家李老师凶神恶煞的，像一个活阎王，看他吹胡子瞪眼的，好像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呢。上次李老师家访，对你父母说你有几次作业没交，学习上吊儿郎当的，你老父当场用小竹子打你屁股呢，那几条血印我估计至今还没有全消。噫噫，我的天，这次我估计你那嫩屁股又要挨小竹竹了啰！”阿军有些恼怒，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小子老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我什么时候又没交作业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挨揍你才开心？这次我估计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这次李老师要收拾的人可不是他了。
“余同学，你好优哉游哉，简直是把课堂当集市了，老师站在讲台上盯着你，你居然还敢扭头找同学开小差，胆子越来越肥了，是不是？你看看你昨天写的作业，像鸡扒一样难看，还好意思扭头去跟人家说瞎话。同学们，大家都来欣赏欣赏余同学写的这一页字，像不像鸡扒过一样啊？”同学们哄堂大笑，那个阿军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才有所收敛。
李老师觉得意犹未尽，还不准备放过我，他要乘胜追击，不获全胜绝不收兵。他说：“余同学很有才嘛，创造了一种鸡扒字体，这可是独门绝技，这也为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字瑰宝增添光彩了嘛，值得大书特书。余同学，不，现在他是余大师，可成为大师级的人物了。这是我们班的骄傲，更是我们学校的骄傲，作为老师，我为有如此‘怪才’的大师，感到无比的骄傲！无比的惊喜！无比的自豪！
“这鸡扒字体它妙就妙在它吸天地之灵气，取盖世之精华，集仙峰神溪之精妙，简直可以出神入化。如果没有练过惊世绝技百步穿杨、四照神功，是万万达不到这个效果的。据说这四门神功是一门精深的独家内家功夫，非天资卓越且身手敏捷者皆不能练。余大师深悟此道，身心纯净，静心修炼，不受世俗浸淫。今日练成绝世鸡扒字功夫，真乃人间奇闻，已跻身字圣、武圣之列也。下面有请余大师展示他的绝世传奇——鸡扒字。”大家听到李老师这一番讽刺性的笑话，一个个捧腹大笑、前俯后仰，教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我的天，这个李胖子正话反说，什么话能刺激我，什么话能彻底让我难堪，他就拿什么语来刺激。他的讽刺性语言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入了我的身体，让我一下仿佛失去了知觉似的。这几句无情的话语，一下子仿佛又让我脱光了衣裤，站在聚光灯下把我照得体无完肤，想躲也躲不了，让我无地自容、自惭形秽。什么绝世传奇，什么绝世武功，什么鸡扒字体，统统见鬼去吧！随后，李老师悻悻地准备离开教室，临走时丢下了一句五雷轰顶的话：“你小子中午留下来，罚抄二十遍课文，下课！”二十遍？这不是折杀小爷吗？听到说要抄二十遍，我感觉有些天昏地暗、暗无天日。于是心里恨恨地“问候”了他一百遍：你这死胖子，让你一身肥肉肥到底，最好走路也要喘粗气。于是，心里顿时感觉轻松多了。
听到李老师宣布这个不容置疑的命令，自己心情郁闷死了。同桌阿玉有些幸灾乐祸，他眯着一双小眼睛，一脸的坏笑看着我说：“哈，有人中午要挨饿啰。回家要挨屁股板板啰。”那个阿军更过分，说：“余大师？鸡扒字体？盖世武功？哈，笑死我了。你小子居然创造了独门内家功夫，已跻身字圣、武圣之列。哇，我的亲兄弟，啥时候成了超人了？有这门绝技，为何不让兄弟们分享分享？这吃独食可不好。村里老人说了，吃独食到时拉不出来的。”这小子特恶心，终于找到报复我的武器了。
我咬牙切齿、疾首蹙额地怒视着他俩，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俩久久没有说话。阿玉这小子还知趣，见我对他有些不友好，立即嬉皮笑脸，讨好地说：“有哥们在，没事。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有肉吃，兄弟你也有一碗汤喝。待会儿我带的午饭分大半给你，保证兄弟管够吃。”听了阿玉的话，我的心情似乎又多云转晴。见阿玉做了老好人，阿军旋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附和着说：“怕啥呢？不就是抄二十遍课文吗？要不兄弟帮你抄几遍，也好减少兄弟的痛苦？”阿玉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就别出这个馊主意了，这李胖子最精明了，你的字体与余兄的字体差别太大，如果让李胖子发现了，那就死定了。”李老师长得有些胖胖的，私下有的同学不高兴时就叫他李胖子。
见阿玉这么一说，阿军也觉得这是帮倒忙，到时不仅帮不了兄弟，还害了别人。于是阿军说：“等会我回家，吃了饭就马上来，你先抄着，待会儿我在家为你专门做一个你的最爱——酸辣干鱼，这鱼儿送饭，锅底剐烂。你先将就一下，吃几口阿玉带的苦菜饭、南瓜汤。”阿玉见这小子又损他，立即反驳道：“什么苦菜饭、南瓜汤？你以为你是老财主，是王世仁啊？小心哥们打土豪分田地。”
阿军也不管阿玉说什么，继续道：“稍后兄弟为你献上两道辣鱼、腊肉两菜一汤，美食管够。”见阿军对我这么好，我有些感动。一想到中午居然还有干鱼、腊肉，直咽着口水，肚里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歌儿。这干鱼和腊肉都是我的最爱，每逢过年过节之时，我会嚷着父母吃这两个菜。父母也知道他的儿子好这一口，每每到了重大节日，千方百计想办法满足我的胃口。不过，这阿军大大咧咧的，平时甚至有时专门跟我唱对台戏，可一到关键时刻，这兄弟的仗义之情就立即体现了出来。
阿军说：“等会我去你家告诉阿姨，说你中午要加班出墙报。我说你是我们班上的快枪手，文武双全、聪明过人，深得老师和同学，尤其是女同学的喜爱，这出墙报、搞文体活动非你莫属。这样阿姨一定会笑得嘴也合不拢呢，她万万没有想到，是我们几个兄弟合伙在骗她，哈，兄弟们这样安排还算周全吧？”阿军有些自以为是、自鸣得意地坏笑着对我说。
阿玉道：“对对对，你小子就懂拣好听的话说。什么聪明过人，什么文武双全，笑死我了。还有深得女同学喜爱，亏你八颗牙齿说得出口，这样肉麻的话也在你嘴里吐得出来。不过啊，阿姨听到你的吹捧，明知说的是假话，但她爱听，嘴巴不笑歪才怪。如此这般一番神操作，阿姨也就不会当心你在学校犯事了。相反，阿姨还会乐呵呵的，不赏你几个果果糖才怪。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擅自这一套的，真是一个马屁精呢，这马屁拍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阿军啊，实在看不出来，士别三日，兄弟我刮目相看。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鬼点子还蛮多，平时还真有些小看了你呢。”阿玉说完转着一双骨碌碌的小眼睛，故意盯着阿军身上扫来扫去，像看外星人一样充满猎奇，又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致高昂。
阿军有些受宠若惊，故意装着无所谓，说：“去你的！本小爷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最清楚，还用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品头论足？小爷我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泰山不是垒的。以后用得着兄弟尽管来找我。下次李胖子抓到你调皮捣蛋让你挨饿，兄弟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美食悄悄奉上，保你管够，绝不食言。”“去去去，刚表扬了你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尾巴就翘上了天，小心跌下来摔个狗吃屎，哈哈哈。”阿玉反唇相讥笑道。
我见他们两人又开始了口水战，自己肚子也早就造反了，当即打住了他们的对话，说：“今日之事还要感谢两位兄弟两肋插刀，大恩不言谢，施恩莫图报。以后有用得住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现在呢，我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李胖子交给本小爷的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要不下午又要挨李胖子一顿臭骂了。”
这次被老师处罚，我虽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自始至终怀着十分诚恳的态度，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翼翼地把它抄写得工工整整、整齐划一。当天下午放学前的几分钟，李胖子像一阵风一样匆匆地走进了教室。当他站在讲台上，看到我利用中午时间，不折不扣、出乎意料地完成他布置的任务时，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不错，不错，确实不错。”他连说三个“不错”，看样子李胖子心情不坏，从上午的晴转多云，下午就是晴空万里了。送走了暴风骤雨，终于迎来了阳光灿烂。天上的彩虹姑娘，像雾像雨又像风一样，悄悄地飘然来到了离学校不远处，那条静如明镜、清澈见底的小溪沐浴，我的心情别提有多开心了。
接着他又道：“这才像我李某人的学生嘛，敷衍了事、马马虎虎地应付了事，如何能成大事？这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欲成大事，必须从小事做起，从点滴做起。昨天余同学犯了错误，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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