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皇室诅咒 (第3/3页)
的神情。
他没有直接回答梁进的问题,反而抛出了一个反问:
“梁进啊梁进……”
他轻轻叹息一声,声音低沉下去,目光飘向寝宫蟠龙柱上那些盘绕的、威严的龙形雕刻:
“你可知……皇上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梁进脚步微顿,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王瑾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那些华丽的雕刻,望向了更悠远、更黑暗的过去:
“这是一个诅咒。”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如同在揭开一页尘封的血色史册:
“一个自太祖皇帝开国之时,便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龙椅之上的……诅咒!”
“凡我大乾赵氏子孙,无论谁人,一旦承继天命,坐上那张龙椅,这诅咒便如影随形,刻入骨髓!”
“待到天命将尽,大限来临之际……”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龙床纱帐,声音变得森然:
“便是这‘龙蜕’之相显现之时!褪去人形,显露……‘真龙之容’!”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充满了讽刺。
诅咒?
刻印在皇位之上的诅咒?
谁登基,谁中招?
梁进心中飞速盘算。
他自然不信这玄而又玄的“天命诅咒”之说。
更合理的解释是:只有登上皇位,成为这帝国名义上的主宰,才有资格接触到某个特定的、隐秘的……东西!
而正是接触了那个东西,才会在生命走向终点时,触发这恐怖的非人畸变!
至于那个东西……
梁进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射向王瑾那宽大的、掩藏着阴玺的衣袖:
“厂公的意思是……接触‘阴玺’者,便是接触诅咒者?”
“是阴玺……导致了使用者在将死之时……发生这种畸变?”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那枚邪异的印玺。
王瑾嘿嘿一笑,脸上的皱纹如同老树的虬枝般舒展开,那笑容诡异难明。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缓缓说道:
“梁进,你又可知……”
他话锋再次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梁进,如同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这幽寰族的血脉之力,恰恰是解除皇上身上这‘诅咒’的……唯一良药?!”
“太祖皇帝深谋远虑,原在六扇门之中,留了一个幽寰族血脉,留作后手。”
王瑾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可惜啊,那道血脉稀薄不堪,根本无用!”
他的目光在梁进身上逡巡,如同在评估货物的价值:
“反倒是你和赵保……你们两人身上所蕴含的、如此浓郁、如此活跃的幽寰血脉……”
“简直是上天赐予,助陛下脱离苦海的无上灵药!”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向梁进:
“赵保识时务,已归入咱家麾下,为陛下效力,是他的福分。”
王瑾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的冰棱,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与赤裸裸的杀意:
“而你……梁进!咱家亲自招揽,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说,如今救治陛下刻不容缓,咱家不用你这现成的‘良药’,又该……用谁呢?!”
最后一句,杀机毕露!
寝宫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烛火疯狂摇曳,光影在王瑾那张阴鸷的脸上明灭不定,如同狰狞的鬼面!
梁进清晰地感受到了那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意,如同无数根冰针扎在皮肤上!
然而,这杀意反而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弦为之一松。
王瑾想杀他,这才是正常的逻辑!
若王瑾不想杀他,他才要怀疑对方是否还藏着更阴险、更致命的算计!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杀意,梁进非但没有退缩,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
他迎着王瑾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松:
“厂公,何至于此啊?”
他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提出一个再合理不过的建议:
“在下官看来,此事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解法,不知厂公……愿不愿听?”
王瑾眉头一挑,显然没料到梁进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献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兴味:
“哦?说来听听?”
“咱家倒要看看,你这将死之人,还能口绽莲花不成。”
梁进的目光坦然地迎向王瑾,语速不疾不徐,吐出的字句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寝宫之内:
“如今皇上身中‘诅咒’,龙体……嗯,或者说‘圣躯’已然如此,药石罔效,天命难违,时日……恐怕真的无多了。”
“厂公您执掌缉事厂,权倾朝野,肩负社稷安危之重任。”
梁进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与其耗费心力,去寻求那虚无缥缈的‘解咒’之法,何不……”
“顺势而为,另立新君,以安天下?”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淮阳王赵御,宗室贤王,德才兼备,素有贤名,朝野称颂。其母族乃江南大族,根基深厚。”
“若由他承继大宝,必能稳定朝局,安抚民心,成为一代中兴明君!此乃顺天应人、利国利民之善举!”
“厂公何不……做个从龙定鼎的……千古名宦?”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王瑾听完梁进这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如同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小小的禁军旗总,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怪物!
足足过了好几息,王瑾才猛地发出一阵嘶哑而充满荒谬感的笑声:
“哈……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寝宫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咱家……咱家是真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一个小小的禁军旗总,芝麻绿豆大的官儿,竟敢在咱家面前……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话来!”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浑浊的眼眸中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纯粹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杀机!
那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寝宫内的烛火都为之黯淡!
“就凭你这番狂悖逆天的言论!”
王瑾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冰冷:
“咱家就该将你立毙当场!千刀万剐!诛你十族!以儆效尤!”
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抬起,五指成爪,指尖萦绕起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冰雾般的阴寒内力!
那爪风未至,一股刺骨的寒意已经隔空袭来,锁定了梁进的咽喉!
“更何况!”
王瑾眼中厉芒爆射,杀意沸腾到了顶点:
“你的血脉,正是救治陛下的关键!”
“此刻,正好拿你这逆贼的命,来为陛下……祛除诅咒!”
话音未落,他那只萦绕着黑色冰雾的利爪,朝着梁进的方向,凌空狠狠一抓!
“嗤——!”
空气仿佛被瞬间撕裂!
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漆黑爪影,凭空凝聚!
爪影尖锐,如同来自地狱恶鬼的索命之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狠绝伦地抓向梁进的脖颈!
速度之快,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这一爪,蕴含了王瑾必杀之心!
足以轻易撕碎寻常三品武者的护体罡气!
然而。
面对这足以致命的恐怖一爪,梁进竟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就在那漆黑爪影即将触及他咽喉皮肤,冰冷的寒意已经刺痛肌肤的刹那——
梁进眼中精光爆射!
体内沉寂的力量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右掌闪电般抬起。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却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巨力,朝着那袭来的爪影中心,一掌平推而出!
“嘭!!!”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骤然在寝宫之内炸开!
梁进那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竟如同摧枯拉朽般,精准无比地拍在了漆黑爪影最核心、力量流转的节点之上!
凝练如钢的爪影应声而碎!
如同被重锤砸中的黑色琉璃,瞬间爆裂成无数细碎的黑色冰晶和狂暴的阴寒劲气,四散激射!
“轰——!”
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
如同平地起了一阵飓风!
寝宫之内,烛火熄灭大半,无数烛泪被震得飞溅;厚重的帷幔如同被无形之手狠狠撕扯,猎猎狂舞;地面金砖上积累的微尘被瞬间扬起,弥漫成一片灰雾!
整个寝宫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微微震颤!
王瑾脸上的杀意瞬间被一抹难以掩饰的惊愕所取代!
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梁进那只缓缓收回、毫发无损的手掌,以及对方身上那瞬间爆发又迅速隐去的、远超六品境界的雄浑气息!
“你……”
王瑾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震动,他死死盯着梁进,一字一顿,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小子……不是六品武者!你是……三品!”
他浑浊的眼眸中精光暴闪,瞬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惊愕化为一种冰冷的了然和更深的忌惮:
“连六扇门的《潜龙在渊》你都练圆满了!看来……”
王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
“你是受捕神的指使了!好!好得很!”